姬孩站立在东边靠南一队人的前排,离太巫所站立的木台较远些,但是却离站立在队伍南面的妇孺队伍较近。他下意识地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看到谁。
当他看到了自己母亲的时候,母亲的身边居然就站立着妹姜和菊秋两个人。只见她们两个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自己的母亲,都像是女儿搀扶着自己的妈妈一样。
看到菊秋的时候,姬孩内心里也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当看到妹姜也搀扶着自己的母亲时,姬孩内心里就陡然地兴奋的不能行,他感觉自己今天可真是太幸福了,不由得就两眼放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妹姜的面容。妹姜那美丽的面孔,那贤淑的气质,那弯腰对母亲讲解着什么的动作,那腮边拂动着的秀发,那秀发掩映着的白皙优美的脖子,简直让姬孩看得着迷,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已经开始升腾出自己的身体了。
此刻的姬孩,人虽站立在队伍之中,但是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却早已经飞到了妹姜的身边了。
人的感观功能是很强大的,妹姜也发现了队伍中的姬孩,她看到姬孩双眼放光地在盯着自己看。就对姬孩先是一瞥,便又转眼看着北面的木台,但是姬孩视力敏锐,他已经明显地看到妹姜也在有意无意的向着他在侧目而视了,还是一瞥一瞥的,一副有意无意的样子,目光中虽透着高傲,但是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那种鄙视和冷漠了。姬孩心想,要看就正面的看嘛,怎么老是这么看一眼就不看了,看得人心里面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感觉,又想要兴奋,又感觉这种兴奋还毫无缘由。想到这里,姬孩不禁就粲然一笑。那边妹姜就看到了,还是微微侧目的姿态,只是这次她也定睛看着姬孩。二人目光相接,姬孩感到有一股力量从妹姜的目光里快速渗入了自己的身体,他感觉自己整儿人都开始轻飘飘的了,好像自己此刻不是站立在地面上,而是飘浮在半空中了。
这时也不知太巫姬望在木台上说了句什么笑话,只听得大家都欢笑了起来,姬孩就看到妹姜也笑了,对着自己嫣然一笑,就转过头去和身边的菊秋在说着什么了。姬孩也跟随着众人傻傻地笑了,也不知大家都笑得是什么,他只是心里一直在回味着,妹姜刚才是对我笑的吗?还是听到了笑话后才笑的呢?想来想去,姬孩认为妹姜还是冲着自己笑的,因为刚才他们二人正在目不转睛地互看着对方嘛。
这时,只见族长姬章登上了木台,他在演讲了一番之后,就高声唱道:“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这歌词的大意是说——巍峨的高山啊!是上天所确立的屏障。我们的太王带领我们开荒于此,我们几代人辛苦劳作,才将险峻的高山开辟出了坦荡的道路,我们的太王德惠广被,才会有这么多的人来归附我们,古老而神圣的岐山,就是我们周太王功德的历史见证,我们发誓要子子孙孙都保护好这片祖宗留给我们的土地。
接下来,由太巫姬望和族长姬章一起带领大家向着宗庙叩首祭拜。整个场面庄严而隆重。
祭祀结束后,族长姬章就开始分派任务,一队人准备收割工具,午饭后稍事休息,便要开镰割麦子了。一队人在打麦场南侧,开始建造炼铜用的陶炉,建好陶炉后,就也去帮着收麦子,一队人去附近山林里砍伐柘木、柞木、杉木等坚硬的木材和竹子,生火煮水揉制木材,开始制作弓箭,凡是养蚕人家,统一由族里收购丝线来制作弓弦,一队人负责加固原有的土围子,并负责远近的侦查和哨探,一队人由姬荀带队,姬孩引路,将要人人身背竹篓,手提木锹、木凿木锤等工具,第二天一早就随姬孩进山采矿去,下午就先帮着往回运麦子、打场。
吃着午饭的时候,大家都为这种前所未有的集体生活而感到好奇、欣喜和激动,大家围着三口圆圆的青铜大鼎,每人手中一个泥质陶碗,一块大饼,蹲在地上,手拿筷子,吃得分外香甜。
姬孩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惦记着自己的母亲,这时,只见族长姬章和他的妻来到了饭场,姬章妻走到姬孩的面前,对姬孩说道:“孩儿啊,我已经将你母亲接到我家里去了,等到太平了,你再来我家接你娘回去,放心吧。”
姬孩闻听此言,内心里感激非常,连忙将手中的大饼和碗筷放在地上,自己便跪下给姬章妻磕了一个头,待抬起头来的时候,姬孩已是泪流满面,哭泣着说道:“姨娘的恩德,姬孩一定会用功劳来报答。”
姬章妻连忙拉起姬孩,口中说着责备的话,一面就流下了眼泪。那边姬荀也过来劝说自己的母亲。姬荀说道:“娘,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我们大家这不都好好的吗?”
姬章妻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欸,好好的,可不是嘛,我们都好好的,将来还会越来越好。”
什么事情是最能够使人类感到激动不已的呢?有人会说是爱情,有人会说是吃饭,有人会说是需求得到了满足。其实,真正能够使人类为之激动,而又因身在其中,而不能够有太过强烈感受的事情,就是人类改天换地开创自己新生活的活动本身。此刻的周族青年们,就沉浸在这种浓重的改造世界的情感氛围之中。
打麦场上,一伙年轻人正在用连枷给刚刚收割回来的麦子脱粒,姬荀他们这一队120人,今天下午就负责对割下的麦子进行运送、晾晒和打场。大家伙热热闹闹地直干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才停下,都是和姬孩大小差不多的年轻下伙子,力气是越使越有,谁都不觉着累,加之打麦场北侧的宗庙前,还有一群姑娘们在为干活的人们烧煮着金银花茶以供饮用来消暑降温,这就更是激起了打麦场上小伙子们干活的热情了。
此刻,大田里割麦子的人也都回来了,修建冶炼陶炉的人也陆陆续续都来到了打麦场上,这里有解渴的茶水嘛,当然,也还有平时难得一见的那么多的年轻姑娘。
小伙子们有人开始在打麦场上摔起跤来了,这是年轻人之间很好的一项交流切磋活动,不仅仅是增进了友谊,强健了体魄,而且还会因此就在青年人的群体内部区分出强弱等级来,强悍而且对自己伙伴充满了关怀之心的人,是最为大家所喜爱的。
只见摔跤的人群边上有一个残疾的驼子最为活跃,看面容他大概有30出头,站直了也就只有正常人的一半高,原因是他的整个身体,就在腰部便开始向下打折,一条腿还弯弯着,走起路来就好像是一个人正在以一种古怪的姿态在弯腰去地上捡东西一般,但是他却在人群中到处地蹿来跳去,咋咋呼呼,一会儿给这个叫好儿,一会儿又挑唆那几个也去比试比试,仿佛他就是一个摔跤教练一般。
姬孩只是坐在远处的一个石磙子上面在看热闹,他真正关注的其实只是姑娘群里的妹姜。姬荀走到了姬孩的身边,看着他,表情便有些奇怪地微笑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就说道:“孩儿弟,不过去练练?”说着便对姬孩做出了一个怂恿的手势。
姬孩神态沉静地说道:“不了,在这儿坐着看热闹,更好。”接着就问姬荀道:“哥,那个在人群里面跑来跑去的驼子是谁啊?挺滑稽的。”
姬荀表情诧异地看着姬孩,继而又点头自言自语道:“嗯,也是,你忘记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多了。”接着他就对姬孩说道:“那是霍启嘛,你家邻居霍婶的远房侄子,他小时候淘气,爬树时掉下来摔断了腰和腿,也没有医治,就那么慢慢地长,长着长着,就长成了这个样子了。你以前可是没少跟着他学坏呀,整天介抽签打卦的到处骗人。怎么,现在不认识他了?”
列位读者朋友欲知后事如何,且待写书人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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