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一下,握着车钥匙往里走。
炉边,黎婧正裹着衣服打盹,被刘姐一踢,立刻抄着火钳子弹起来大喊:“咋了咋了,贼又来了?!”
“就你这样,别说贼了,来个鬼也能让你吓跑!”刘姐差点被火钳子打到,没好气地说:“快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忍冬和纪小姐回来了。”
黎婧揉揉眼睛,这才看到两人,她连忙扔下火钳子说:“我马上去端!”
翟忍冬:“端一个人的就行,我不饿。”
刘姐:“不饿也得吃!中午吴婶去你房间打扫卫生,翻出来一篓带血的东西,差点没把我吓昏过去!”
刘姐心有余悸地瞪着翟忍冬说:“你最近给我好好在店里待着养身体,敢往出跑我打断你的腿!”
翟忍冬:“店里没我什么事。”
“你都这样了,还敢还嘴???”
“……”
刘姐拿起炉子上的湿毛巾,命令翟忍冬:“把羽绒服帽子戴上。”
翟忍冬顿了一秒才照做。
纪砚清莫名有点好奇,这个动作很难?
下一秒,纪砚清懂了——觉得丢面儿。
刘姐绕到翟忍冬身后,把湿毛巾往她肩上一拍,给狗抹脸似得给她抹羽绒服上的灰尘。
刘姐这么做的目的纪砚清知道。
十多年前,温杳刚跟她的时候,也这么做过。
她问温杳为什么不直接拿去洗,温杳小心翼翼地揪着毛巾说:“穿一次就洗太浪费了。”
的确,在缺水缺钱缺资源又重男轻女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儿什么都得省着用。
大件本身也不那么好洗。
洗了,她至少有一周没棉衣穿。
深山寒冬的一周对她来说足够煎熬。
纪砚清没体会过那种拮据的生活,没办法感同身受,她唯一能做的是让阿姨及时洗,让骆绪频繁买。
渐渐地,温杳有了自己的衣柜,有了名气,也有了纪砚清不曾发觉的野心——把她在辉煌落幕时,唯一准备带在身边的骆绪据为己有。
久违的愤怒在纪砚清胸腔里翻涌,视线触及到不远处的翟忍冬又戛然而止。
刘姐会给翟忍冬抹衣服,一是考虑到她手不方便,二和温杳差不多——这里水资源不丰富,更偏一点的,每天要凿冰烧水。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
但落在纪砚清眼里,那可比什么大戏都好看。
谁能想到翟老板还有毛这么顺的时候,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转身就转身,问弄疼没,她老老实实地说:“有点。”
刘姐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让你成天往外跑!”
“啪!”
毛巾甩在翟忍冬帽子上。
她端站着,不声不响地闭上眼睛,缓解头发丝被帽檐压进眼里的不适。
旁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咳”,掩饰专用。
翟忍冬扭头过去。
纪砚清眉毛上挑,唇角微勾,眼神里七分挑衅三分笑,这表情换个说法叫看热闹看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