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对不住。”看着面前的谢蕴与谢辞,顾紫衣郑重其事道。
她放开林鸢的手,微退一步,向谢蕴——更是向谢辞,端正地行了个大礼。
明明知晓不合时宜,但她实在无法不在重见谢辞的第一时间向他致歉。
还好这是她父亲的丧仪,谢蕴是她未来夫家长姐,又贵为归远公夫人,她的大礼并不算是突兀。
谢蕴面露微讶,温言道:“成贤侯为国捐躯,无人不景仰,妹妹没有什么对不住谢家的。”
顾紫衣当年急于订亲,京中身份合适的适龄子弟又怎肯仓促订婚,只有谢辞正值病重,家中为了替他冲喜求上门来,顾紫衣方才匆匆与谢辞订了亲。
谢家门第不低,谢辞也是长子。却因谢辞身子不好,更兼之前与顾家议亲的乃是堂堂皇太子殿下,使得这门亲事多少有些低嫁的意味。
如今成贤侯新丧,顾紫衣要守孝三年,冲喜一事自然是无法实现了,谢蕴自以为顾紫衣是在为此事致歉。
而顾紫衣深觉亏欠的是,她前世婚后常年远居边疆,一心为成贤侯府筹措,对谢家、对谢辞实在算不得经心。
而谢辞,却为她付出了所有。
她践踏了他的一颗真心,她将这样皎如明月一般的人拖进了污泥,她害他暴尸于荒野,她的确是深愧于谢辞、深愧于谢家。
“自文定之后,阿辞的身子便好多了。妹妹是有福之人。”谢蕴执着她的手,温声道:“妹妹莫怪阿辞今日来得迟,他本已到了,听说妹妹晕倒方才到我家中请我过来帮帮忙。”
顾紫衣大惊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谢蕴正身怀六甲,如何经得起操劳!
她不由自主地向谢辞投出一个责备的眼神。
谢辞微微一怔。
这一眼太亲昵了,熟稔得不似与他刚刚相识不久的顾家大小姐。
顾紫衣一眼投过去,见到谢辞微微疑惑的目光,也意识到失礼,慌忙收回目光,心上不禁微微一滞。
是了,如今的谢辞与她不过是订亲之时匆匆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不是是前世与她朝夕相处过、与她相爱也与她反目的爱人。
谢蕴假愠道:“妹妹这是瞧不起我?”
谢蕴曾与顾紫衣家世略似,父母早亡,弟妹年幼,她年轻时也曾长姐如母,支撑起偌大的谢府,比起寻常的主母当家人,由她来指导顾紫衣再合适不过。
尤其她还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怀着身孕也未曾闲着,今日是谢辞见外面落了雪,亲自去城外庄子里将她接回城中。
一来请她来顾府帮个忙。
二来也阻了她在城外乱跑,伤了胎气难寻到人不好处置。
顾紫衣也是方见了谢辞,心神激荡,一时未能想明白。如今回过神来,却仍旧感激道:“姐姐先到内室一坐,若是妹妹有什么不懂的,自来请教姐姐。”
前世似乎也理应有这么一幕,只是她当时称病未出,并不知谢家姐弟来过,更不知顾朱衣是如何打发了谢家姐弟。
谢蕴前世待她始终不冷不热,想必也与此事大有相关。
见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林鸢也告了罪自去招待客人,青荷早已收拾好了内室,请谢蕴暂时安顿下来。
一路走下来,谢蕴不禁暗暗点头。
阖府上下虽失了主心骨,却忙而不乱,行事异常有序,可见如今的当家人是个的担当的。
她提点了几句,顾紫衣认真听过,一一记下,又捡了几处自己前世未能处置得当的地方主动询问谢蕴道:“敢问姐姐,我府上从未与忠义伯府有过过从,忠义伯阖府远在襄州,却派了六子千里迢迢到京中奔丧,是何缘由?”
当年这忠义伯府的人上门,她也只是略有讶异,嘱咐顾朱衣以寻常之礼还之。
再后来她落难之时,却是忠义伯府之人千里上书,力陈微义,最终她只是被削减兵权,远放朔方。忠义伯府功不可没。
此等恩义,非寻常也。
谢蕴示意左右退后,只余她与顾紫衣谢辞三人耳语可闻,方才不急不徐道:“忠义伯府夫人,幼时长在浔阳。”
顾紫衣蹙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她前世只知这忠义伯夫人出身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