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阖着双眼,脸色苍白得接近透明色,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天已经黑了下来,这里是高级病房,和普通病房不是一个楼层,加上隔音效果还算不错。此刻没有了说话声显得格外的安静,安静的似乎能听到点滴滴答滴答往下滴的声音。
“樱子。”殷傲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伸手握住了季凌音另外一只没有输液的手。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感觉到殷傲手上传来的温度,季凌音身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殷傲接触到她手心的时候,她便抽开了自己的手。
这么多年,她已经不习惯和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即使那个人是自己当成哥哥的殷傲。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手上有几道深深浅浅的疤痕,她不想让他发现。
在季凌音做出如此排斥的反应后,殷傲的神色微微愣住,但很快,他将那抹忧伤压在了心底,朝季凌音轻声开口:“樱子,你头部有以前撞伤残留在里面的血块,医生说最好去国外做个权威的检查,如果……”
“殷傲,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季凌音打断了殷傲的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这些,当初在苏黎世医生就已经跟她说过了。
说脑部有残留的血块,那个血块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也许永远不会爆炸,但只要它存在,就随时都有可能有危险。
而不乐观的是,即使是做手术将血块清除,也不一定能保证万无一失,最坏的结果是永远出不了手术台。
最常见的结果是,有可能会伤害到视觉神经和听觉神经。
换而言之,如果做手术,很有可能会失聪或者失明。
所以,她不敢。
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多,她一点事都没有不是吗?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季凌音缓了缓脸色,伸手拍了拍殷傲的肩膀,“放心啦,我真的没事。”
见殷傲依然露出担心的表情,季凌音眨了眨眼,露出一抹委屈,开口道:“我好饿,你喊护士帮我把针拔了带我去吃饭吧。”
她不喜欢医院。
不,不是不喜欢,而是恐惧。
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如蚁蚀骨般的恐惧。
“不行,你还不能出院。”殷傲果断拒绝了季凌音的话。
“我已经没事了,下午晕倒其实是因为晕血。”后面这句话季凌音说的很小声。
因为觉得很丢人。
果然,在季凌音说完后面那一句话之后,殷傲的脸石化般僵住了,一副不可思议想笑却又忍住不笑的样子让季凌音觉得气恼。
“不会吧?晕血?”殷傲最终还是没忍住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嗯。”季凌音闷闷地答了一句。
在那场车祸之后,在看到自己女儿血肉模糊的尸体之后,她得了晕血症。只要一看到血,或者是闻到血腥的味道就会晕厥。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季凌音突然抬起眼眸,用复杂的语气问了殷傲一句:“殷傲,程墨舫的孩子是他跟谁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