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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第1页)

相比于昨晚的疾风骤雨,今早的海面颇有些风平浪静的味道,但大海并无可能获得真正的平静,即使身处一艘长五十米,宽十米的大安宅船,脚下站立之处,或起或伏,连带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

至于紧随起来的眩晕和呕吐,随着晕船的经历越来越多,这些愚人众的先遣队员们也称得上经验十足了,他们每个人都会随身携带多个装秽物的小袋子,在浪头打来的情况下,一个战斗小队之间甚至能凭借着默契同时掏出袋子,呕吐,擦嘴,再把扎好的布袋扔进海里。

他们出发的时间比死兆星号南下晚了一天,走的路线也截然相反,愚人众是在九条阵屋搭载幕府军的安宅船,走北面海域前往海祈岛的。本来他们的航程可能还要拖上几天,但当死兆星号出现在天守阁附近之后,他们便被天领奉行催着出发了,幕府甚至为此出动了配备一百根大桨,两人一根,需要两百名浆手才能划动的大型安宅船,并且这艘安宅船还接受了改装,降低了船身高度,传统的无桅方帆被改成了前中后三根桅杆,让这艘船显得不伦不类。

对于这次行动,执行官大人虽然没有说什么,先遣队员们虽然疑惑,不过长久以来对于命令的服从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海祈岛为稻妻人流血,但大家还是默默服从了,只是……

“希望回程的时候,国内新研发的晕船药片已经运来了吧……”

安宅船甲板上层高高的“天守”之中,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坐在桌案前,一边玩弄着手里的羽毛笔,一边在给国内的信中如是写道。

“关于天领奉行一反常态对海祈岛方面释放出善意,暗中雇佣愚人众,让我们进入海祈岛帮助那里的土著剿灭无相之水的目的,那位九条家主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猜想,应该是希望借此试探海祈岛方面的态度——幕府水军自两千年前击败奥罗巴斯的东征大军后就再也没有进入过海祈岛海域,但这次为了运送愚人众的兵力,势必要用到幕府军的船只,如今我所在的船上,虽然旗帜被愚人众的连队旗取代,但船只是幕府提供的,两百名浆手和向导也都是幕府军在编人员,但海祈岛的巫女对此似乎并无意见。”

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的女士,虽然在人前总是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傲慢无比的样子,但就连满脑子都是战斗的末席执行官公子都知道,她的傲慢只不过是迷惑敌人的外表,带上面具,她就是目中无人的“女士”,但当脱下面具之后,罗莎琳其实是一个最懂得盘算利益得失得失的人,将一切有利不利的条件都摆好,规划出一条风险最小,得利最多的方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达成目标,还能全身而退,这才是罗莎琳,不,是女士的风格。

五百年的时间对于凡人来说过于漫长,五百年的记忆对于少女来说太过驳杂,以至于不堪重负。但她也不愿抛弃那些和罗莎琳这个名字一起掩埋在心底的记忆,所以为了防止大脑不堪重负,她需要将自己的盘算付诸于纸张,这样就不必记在脑海里了。

所以这封信,如同以往的行动前一样,与其说是写给女皇,或者国内的某位执行官的,倒不如说是写给罗莎琳自己的,她会像往常做过的一样,将一切在纸上分析地明明白白,然后在行动中为愚人众或是自己,谋取到最大的利益,不管是长远的,还是眼下的。

她蘸了蘸带着花香的墨水,继续在那与她的手指一般苍白的信纸上书写着:

“或许天领奉行也有借愚人众之手暗中探访海祈岛内情的目的,毕竟只要是稍有智慧的人都能预见,一旦内战爆发,出于信仰、历史的缘由,海祈岛必然成为反抗军的大本营,那么对于幕府军而言,珊瑚宫的巫女是怎样的一个人?海祈岛土著组成的军队是否堪战?他们的士气如何?一旦开战,他们的素质能否支撑起快速扩充的反抗军?甚至于海祈岛户口如何,粮食产量如何,这些,天领奉行都毫无了解。社奉行也许了解一些,但以社奉行的立场,应当不会如实告知。”

“正巧,这些东西也是愚人众需要了解的。毕竟,愚人众之所以怂恿勘定奉行、天领奉行颁布眼狩令锁国令,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这场战争。但就我对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本人的了解,这两位一个贪婪无度,无利不起早——换句话说就是只要给予利益便能驱使。另一位则眼高于顶,他似乎对将军的武力十分自信,我有理由怀疑,他已经在和那位叫源次郎的幕僚一起商量内战结束后驱逐愚人众的谋划了。”

小小的海浪一阵接着一阵,幕府的造船技术本就不高,安宅船也是十分落后的船只,虽然加上了所谓“现代化改造”,但摇晃的幅度还是大得可以,女士本以为,五百年中无数次乘坐海船的经历已经让她习惯了海船的颠簸,但或许是在颠簸中写信的缘故,她也感觉到了一丝头晕。

呕吐是不至于的,但她在这艘安宅船上似乎看到了天领奉行的影子,稻妻的永恒,稻妻人的守旧在这艘船上表现地淋漓尽致——即使愚人众为他们带来了足以与南十字船队中大量装备的璃月式战船相媲美的风帆战船图纸,即使工匠已经造好了十几艘这样的战船交付幕府军,但天领奉行还是更热衷于在原有的安宅船、关船上进行改造,不过罗莎琳相信,在开战后,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她还是不无忧心地写道:

“三位奉行中,职权看起来最无关紧要的社奉行神里家独树一帜,兄长颇有能力手腕,其妹妹在民间威望极高,并且他们和鸣神大社那位神出鬼没的宫司关系极好,而连接两方纽带的那个被称作高岭的武士,同时还是天领奉行大将九条裟罗的老师,因为他的缘故,九条孝行和他这位养女,如今天领奉行最有能力的大将之间似乎有所嫌隙。”

“至于这位高岭的身份,疑似就是五百年前的雾切高岭……但是要小心此人,此人似乎是凭借一己之力平息了清籁岛的雷暴,若其动用此等武力帮助反抗军,则幕府势弱。但不用担心他以往日情谊说服雷电将军,这位将军意志坚定,恐怕,这位曾经的属下也是她一直以来抵达永恒的动力吧。”

写到这里,罗莎琳也不由得投笔叹息,不是为自己谋划的这场战争的前景而叹息,也不是为九条、柊这两家昔日英杰之后的愚蠢而叹息,愚人众的目的本就是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只有这种,量产的劣质邪眼才有它们的舞台。

她更不会为稻妻即将到来的生民涂炭而叹息,五百年前那个燃烧自己生命焚尽一切魔物,不求被人类所理解的罗莎琳也许会,但愚人众的执行官女士却不再会了。

她叹息的,是高岭这个人啊。如今的稻妻人,只记得这个名字了,连他曾经作为寄骑身份,权势一度等同大将的传奇故事,如果不是前段时间的《雾切军法》,想必也很少有人会传唱了吧。而如果不是乔装打扮的罗莎琳在乌有亭遇见了同样乔装打扮的八重神子,听对方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讲述了雾切高岭的故事,她恐怕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流泪了吧。

问题不在于这个故事有多么感人,也不在于那个乔装打扮的女人平平淡淡的语气带来的反差感,而在于,这个故事,和她的埋在心底的那段记忆是那么得像。

如今的蒙德,还有人会记得创立了西风剑术的“幼狼”鲁斯坦,和那个总爱在广场上唱歌的少女吗?

摇了摇脑袋,将无意义的多愁善感驱散,罗莎琳在纸上写下了最后一段话:

“总之,愚人众也需要趁此机会探清海祈岛的虚实,若是海祈岛劣势实在明显,则需要采取一些帮助措施,除了提供必要的军械外,或许还可以利用海祈岛土著对大蛇奥罗巴斯的信仰,如果能破坏八酝岛上雷电将军布下的封印,肆虐的祟神力量足以席卷八酝岛中南部地区,再加上无想刃狭间的雷祸,幕府军大部队便只能和反抗军在名椎滩拉锯了。同时,愚人众可借此次机会与海祈岛结成善缘,来日散播邪眼,也能获得许多方便。”

“咚咚咚”,房门被轻轻敲响,愚人众先遣队连队长恭敬的声音透过木门传来:

“执行官大人,海祈岛到了。”

“呼”,长舒了一口气,罗莎琳借着最后的墨水匆匆写下了信的结尾:

“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断罪之年四月八日”看小说,630book。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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