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乐斋正在自得之中,闻言自然大怒,不顾自己一把年纪,亲自提着少年的领子送回了天狗处。少年没有挣扎,只是在被踢出教室时喊着:“臭老头给我等着!过两天我也写一本小说,绝对比你的好看!”
两日后,被天狗打了一顿的高岭一瘸一拐地捧着一卷书籍回到了课堂,有乐斋当场翻阅,一目十行,看完后沉默良久,最后说了一句:“此非小儿所能做。”
似乎是自己粉色的毛发在一众黑的黄的狐狸中太过显眼,又或者是因为当时自己在班上一众仙狐之中年岁最长,还兼有为将军捂手暖足之责,他居然偷偷给自己塞了一卷“副本”。
八重神子犹记得他写的似乎是个璃月故事,故事本身确实很不错,只是那时的自己,不,即使是现在,也不是很喜欢那种文风。更何况长大之后再看,书中除了人名与习俗绝类璃月,背景完全不得考证,世界观除了人类似乎也与提瓦特毫无关联,许多情节也不免有牵强之处。
只是那真的是个好故事,后来纸张腐烂了,神子也没有重新誊写,狐狸的记忆很好,她不光能记得故事的每个字,甚至能记得高岭书写时微微前倾的笔记以及总是喜欢拉到很长的竖和撇的笔画。
所以她突兀地想到了那本小说里的那句台词: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她面上默不作声,心思却是千回百转,那时高岭老是在傍晚撺掇她去影向山东南的山顶上晒太阳,看日落。在高岭的膝盖上,享受着天地间最后一抹温暖的阳光——可恶,她明明只应该给将军捂手暖足来着,居然便宜了他!
有一次,在夕阳最终落入海面下的那一瞬,他突然站起来,随手向着落日的方向射出一支箭。直到现在,神子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无意写下的那句话,犹如另一支无意间射出的箭矢,轻易地跨越了五百年的时间,击中了自己心脏最薄弱的地方。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有些时候明明能够拿捏得住高岭,却总是纵容他,为什么因为他及时卸下了教导九条裟罗的责任而松了口气,为什么在听闻他和长野原烟花店的女孩关系甚好时很想去见见那个女孩,为什么听说他和海祈岛的巫女彻夜做“兵棋推演”的游戏后转手就给那位巫女写了封信成了笔友;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直到今年才将那块碎片交给影,而听说他已经见过了将军时又忍不住出言揶揄,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日把浅濑托付的那把飞雷之振弦交还给他时会突然涌出不舍的情绪。
“要不,这次回来就和他坦白吧。”
然而想到这一点,一向无法无天的神子竟然有些胆怯,再细细想来,原本伶牙俐齿的神子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明明,明明在小说里看了那么多回的。
但很快她又鼓足了勇气,“那个时代的人,如今只剩我,影还有他了,我又在怕什么呢?”
只是她的胡思乱想被凌人打断了。
“我想起来了,我身边还真有这样一个人。只不过他是我的朋友,不是下属,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若是愿意,现在出发还赶得上。”
“哦,他是谁?”神子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他叫泷,是一心传枫原家的那位后代的挚友,他二人今日都暂住在木漏茶室,只是,我们该怎么快速联系上他们?信鸽固然快,但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这还是那日分别时泷对高岭说的,他的好友回到了鸣神岛,二人皆无住所,恐怕接下来半个月都要去木漏茶室借宿的事。
神子从自我世界被唤醒,一巴掌拍醒再次沉沉睡去的黑猫。
“寝子寝子,该你上场咯!”
寝子努力睁开眼睛,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她跳到地板上,舔着爪子,小声嘀咕着:“臭狐狸,奴家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哦?”八重神子凌厉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撇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奴家不会屈服的!除非……一顿,不两顿油豆腐炒黄鱼!”
“成交!”八重神子一拍手,“快,给她指一指路!”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