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就是狐斋宫啊!欸!你怎么又打我!”
“尊重点!”浅濑叉着腰说道:“要用敬语,跟着我念:斋宫大人!”
“呃……没必要吧……”高岭本想蒙混过关,被浅濑狠狠一瞪,只得谦卑地念道:“斋宫大人……”
高岭就这样徜徉在记忆的海洋中,照理说梦境中不至于出现完整的回忆,但高岭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唯一的问题便在于,他好像并不总是处在第一视角,有时,却又像个旁观者,让人摸不清头脑。
“高岭,高岭……”
【谁在叫我?】
“高岭……”
【好耳熟的声音。】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听见“哗”一声雷鸣,漫天惨白的亮光倒映在他眼中,风卷过他上身单薄的衣衫,雨水一滴两滴三滴落下,最后连成了线,又连成了片儿。
他这才发觉自己正神思不属地跪在地上,抬起头,却是早已不见的天狗老师。
“老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依旧是他的记忆,是他被赶下山的那一天。
灵善坊将一把弓的弓弦取下,三次扬起,却又三次落下,终究舍不得抽他一下。
“罢了……”她像是一瞬间老了许多,颓然地看向跪在雨幕之中的弟子,她说:“你能犯下那种错,说明你的年纪也大了,不再适合在我身边做小姓了。”
“老师,要赶弟子走吗?”
她默不作声地回房拿出一块玉珏,扔在高岭面前。
“拿着它,去天守阁找将军,去给她做个旗本吧。”
高岭茫然地起身,冒着雨向山下走去。
“等等!”天狗突然冒着雨追了出来。
“老师……”
还不等高岭说话,灵善坊将一只皮革袋塞在他怀里,里面有一把宝弓,闪烁着永不熄灭的雷光。
那一天,高岭穿着单薄的衣衫,赤着脚,怀里抱着飞雷,打着哆嗦走在下山的道路上,青石的阶梯在雨中容易打滑,他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顺着台阶滑了下去。
雨水冲刷着血水,高岭看着脚上的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或许在那一瞬,他已经麻木了。他的世界乌云遍布,越来越暗,即使受一点小伤流一点血,和这种黑暗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但在黑暗中,依旧出现了耀眼的白色光芒。
“斋宫大人。”
她身着白衣赤袴,撑着白色的纸伞出现在高岭面前,即使是下雨天,即使在泥泞的山路上,她的赤色的裙摆都没有沾染上一丝污秽。
“别动,你受伤了。”
她把伞递给高岭,撕下自己的衣袂,缠在高岭脚上。直到这时,高岭才感到脚底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他鬼使神差地忍住了,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袂,又顺着雨水落在青石做成的台阶上,但他没有哼一声。
“对不起,斋宫大人。”
“别这么说,高岭。”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