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飘起了雪花,养心殿后殿西次间内,乍从外面进来,却是热浪扑面。红棱南窗通炕上,叶昭正靠坐在上翻阅奏折,登龘基几日了,看似懒懒散散的足不出户,实则工作量比起在金陵时繁重了十倍。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银子啊银子,叶昭不由得叹口气,治理黄河等水道,这一大笔款项又从何而来?
道路铺架,自不消说,只能倚重私人,如北京到奉天府一段被北国中途放弃的铁路,已经有许多商人感兴趣。
通往扬州、黄州的两路干线,自也要给商人优厚条件,而自己的泰和行,看来要进行一笔投资巨大,见效甚缓的投资了。
本来原始资金堆砌阶段,还要去欧洲美洲捞金银,叶昭不喜欢将大笔银钱用来长线投资,现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去西北兰州等等各处的铁路,现今想也不用想了。
教育、农利、卫生等等莫不需要数额巨大的开支,更不要说庞大的军费了。
将近两亿银元的国债,别说降下来,明年只怕又创新高,现今还利息一年就要多少银子?
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北国各处开矿热情高涨,新朝也正逐步发放采矿官证,将一些矿产承包给商人。而这些商人,自也免不得架桥修路,改善交通环境。
财政收支赤字严重,国内局势更是种种艰难。
虽然新朝立,但实则北方大部未平,关外且不说它,直隶、山东、山西、河南莫不是盗贼横行,响马无数,私人武装林立。
甚至波及到了正常商业运作,获得采矿官证的商人,几乎都要组织商团保护自己的矿产,各处黑矿武装比比皆是。
这还是京郊之地。至于西北诸省,兵连祸结,回回们闹的越来越厉害。
蒙古诸部未服,青藏头人杳无音信,曾国藩逃去西北,和伊犁将军塔克布勾勾搭搭,甚至听闻这两位老先生开始分封边疆诸部落头人,拉拢其对抗中原王朝。
关外大战,生灵涂炭,战事毕,又不知道会有多少马匪应运而生,荆匪戡乱,比之与六王真刀实枪的拼杀更为耗时耗力。
西川就是如此,三宝势如破竹光复成都,但对付西川境内几股山匪,却前所未有的头疼。
青海,公平党蠢蠢欲动,在西安、汊中、兴安等地,都出现了反对帝制的标语,一见便知道是陆月亭手笔。
看似如日初升的帝国,实则暗潮涌动,危机皿伏。
现今新朝依仗的是江南渐渐形成气候的工业基础和财富创造效率,可若在其中一些关节出了差错,只怕就会酿成大乱子。
轻轻叹口气,放下奏折,叶昭端起了茶杯。
炕桌对面,穿着警服精致靓丽的朱丝丝正翻看《化学概论》,她也是刚刚知道,原来色狼这般本事,怎么,突然又成了科学家了?
“看得懂么?”叶昭笑着问她。
朱丝丝白了叶昭一眼,说:“你老实说,新闻纸上是不是吹嘘你,化学元素周期表也是人家的东西吧?”
贵妃穿着警服陪自己看书,这又是何等惬意,叶昭心情也莫名轻松下来,嘿嘿笑道:“爱妃若想知道,晚上求求联,说不定联就告诉你。”
眼见左右无人,朱丝丝嗤之以鼻:“死色狼!”
叶昭跳干炕,笑着腻过去,靠在朱丝丝身后,轻轻拥住她,亲吻她娇美脸蛋,低声说:“叫我甚么?”
朱丝丝低头不语,实则她这些日子心中混乱无比,贵妃娘娘,那可多崇高的身份?被父母哥嫂知道,真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子。可是她呢,却委实心中茫然,虽说色狼妻妾众多,但和和美美日子倒也有趣。
最重要的是,以前不管怎样,自己觉得和他可以平等相处,可现今,他成了皇上,这紫禁城中,更是压抑无比,也不知道,他将来会拥有多少妃嫔,想想未来,心下不觉黯然。
“丝丝,我最欢喜你了,知道吗?”叶昭轻轻吻着她白哲脖颈,嗅着清香,柔情涌动,“我知道你做了贵妃,反而不开心。”
朱丝丝一呆,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这般了解自己、
“早知道,我宁可皇帝不做。”叶昭喃喃亲着朱丝丝娇嫩小脸。
被叶昭亲的酥酥麻麻,朱丝丝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来哄自己了,瞪了他一眼,说:“就知道骗人!”心下却柔了,靠进叶昭怀里,轻声道:“你说,我是不是不知足?其实我明明知道,遇到你是我几辈子的福气,若没有你,我可不知道多悲惨。你知道吗?郭自强离龘婚了,她先生明明答应她不纳妾的,可结婚不到半年就反悔了……”
叶昭轻轻叹息一声,拥着她,说:“慢慢就会好的,将来啊,说不定女人的地位比男人还高呢。”
朱丝丝摇了摇头,双手抱住叶昭一只胳膊,慢慢翕了双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