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珍海味,精的极精,脆的极脆,鲜的极鲜,明显非“东府女官”应有伙食。
晴容独自一人吃不下,遂趁周遭无人,拉了鱼丽同吃。
“小鱼姐,赵王他……没认出你吧?”
“我垫后,一来穿盔甲戴银盔,二来没露真本领,他冲在最前,哪会注意上我?”鱼丽吧唧吧唧咀嚼被炸得酥脆的河虾,漫不经心应道。
“那便好。”
鱼丽见她神思不属,低声劝道:“我至今搞不清你和太子到底怎么回事,可大家都说,马车上的‘女官’为太子新宠,现下和他比邻而居,是、是要侍寝的……你、你可别太入戏!”
晴容惊羞交集:“胡扯!我随行,为办正事!”
“你俩挤在车里大半天,瞅他那春风得意的样子,能‘正’到哪里去?”鱼丽停下筷子,脸颊漫过淡淡绯红,“难为赵王蒙在鼓里,还将马车献出,供你们卿卿我我!”
“我没!”
晴容极力否认,忆及亲手为太子脱穿衣袍,还与之两手相握多时,难免底气不足。
尤其“侍寝”这事,她不仅以小动物亲身经历过,在他梦里更是……
所幸鱼丽素来大大咧咧,光顾吃喝,没留意她眼角眉梢的不自在。
戌初时分,迟迟没等到太子传唤,晴容不敢洗漱换衣裳,只得躺靠于短榻上静候。
先一夜因临时出行睡不安稳,外加天未亮便动身,途中又屡遭暗算,肝胆欲裂,她借黄昏细雨声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没多久即被重物砸落地上的声响吵醒。
草虫鸣叫混着一句“陛下息怒”,清晰入耳,凉风拂来浓烈水气,教她猝然一哆嗦。
睁目时,脑袋扭向后方,单足站姿,宣告她再次成为树上鸟儿。
入目的黑白世界似曾相识,唯独绒毛被雨水打湿黏附在身上,显得极其狼狈。
她谨慎将右爪递至面前,歪着脑袋,认真审视自己粗壮长腿、内弯利爪,继而前后左右来回旋动脑袋……
如此锐利的大爪,如此灵活的颈脖,如此毛茸茸的绒毛,原来是一只小憨憨……
不,是年幼的猫头鹰呀!
···
晴容嫌弃地抖了抖不防水的羽毛,见潇潇暮雨已歇,扑腾着飞离繁茂枝叶,朝殿阁灯火通明处窥望。
不出所料,透过半敞的象眼格大窗,太子正跪于殿内,身前数尺洒落碎裂的描金白瓷片,茶水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