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环将谢青芜的衣衫安顿好。端临走时,她留眼看着少女安安静静端坐在梳妆桌前,窗前开了一小口,也不怕冷似的。
这位贺姑娘好像一直都是这么一个安静的人,眉目里似是永远带着一份不可言说的忧思,可如果没有这位姑娘,她就大有可能会被家主打死,家中的几个弟弟也无人依靠。
阿环一腔感激的话不知从何开口说起,只能从小事做起,她不动神色得替谢青嘉批上一件外衣,再端着净脸水出去了。
烛火烫眼,少女白润如瓷的半面脸掩在忽明忽暗的昏黄中。
她的眼定定着凝在空白的信纸上,有些脑胀。一日前,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决定,顶替了谢青芜,可自己却预感到了自己日后要用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谎去填补这一个决定。
不管如何,谢青嘉寻仇真相的夙愿不完成,她是不会回头的。
她决定给远在沧州的干爹写一份平安信。
此时,已过深夜,阿环等丫鬟也都哈欠入眠。一身黑影从要房顶跳下惊动了桌案上的火光,影子与她的影子在墙上相碰,一句“师妹”出口,她要等的人也到了。
来人是谢青嘉的师哥,秦十一,因为这次追杀与她兵分两路后失散。
“师兄,你现在有没有受伤,干爹可有来信?”她将人带到里间,压低声音。
秦十一根据谢青嘉在禅房留下的书信为依旧找到师妹,摇头安慰她无事,后从衣服中央掏出一封信,告知谢青嘉:“师父让我们先留在京城的一所武馆,还有这,你看看。”
谢青嘉打开信笺。
上面所写,是他们派出去探子的消息。
她在来京城前就已经谋划着想找寻父亲惨死真相,经由师兄介绍,他们在江湖上重金筹集了几位有名的探子。
秦十一继续道,偷乐藏不住:“几位前辈已经答应暂住在这所京城武馆,这样的话,以后师哥就可以帮你慢慢寻。”
谢青嘉颤了颤眸,她看入迷了,暂时没有理会秦十一。
信中提炼出几个关键点,江州,古邳镇吴家村,以及当年护送父亲回京的管家尚在。
获得父亲当面秘密的准确线索,少女寡淡似冰的表情上也有了一份切实的暖意,如初雪消融,晃得秦十一都不开眼。
师妹从小和他一同长大,比妹妹还亲,她能够复仇了解心愿,秦十一自然开心,跟着也笑:
“你现在身份麻烦,等着,师兄把那曹林弟抓来给你盘问。”
谢青嘉缓缓摇头。不亲自看到那人,她不会放心。
再说师兄本不用来京城也不必卷入仇家追杀,他已经帮了自己许多了,寻找父亲真相之事本就是她的事。
她捏紧藏在暗处的两把弯刀,眼在黑暗中如淬火般明亮:“师兄,这次我想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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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江州,吴家村。
船停泊上岸后,少女一身黑衣便服完美欲黑夜相融。晚风清扬过她的几缕发丝,露出她淡色不起眼的眉目。
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用干爹教过的易容术将自己的五官稍作调整,只是这双杏仁眼却怎么也改变不了,里头藏着雪山之巅融化的冰水,干净又微冷。
谢青嘉循着探子所言,来到了吴家村的终点的一处茅草屋内,只可惜屋内并无一人,桌上饭菜生霉,东西被肆意扔掷在地上。显然,这里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谢青嘉寻着一位村民询问。
村民神情受惊,像是被胁迫过几千回,连连摇头放下手中扁担逃走,见谢青嘉如同洪水猛兽。谢青嘉怔神片刻,她此行不能无所获,继续先前寻消息。
这次,一位老妪将她打量了一遍,道:“姑娘看样子不像是小家小户的,寻那姓曹的干嘛?”
看谢青嘉执拗,她只能略过她,拄着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