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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第1页）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海蒂眼下两手空空，不得不带着他去买了些布料和新的玻璃皿，又转去杂货店买了些可有可无的草药。

……总归要能让他觉得是在真实付出，而不是被怜悯的。

少年显然伤口还在刺痛，走路的姿势有些踉跄，却特别认真的帮她抱好了所有的东西，举着新伞竭力不让雨水沾湿它们。

在往回走的路上，海蒂把视线放在朦胧冷色调的佛罗伦萨远景上，漫不经心道：&ldo;你也许听说过我。&rdo;

少年低头抱着货物没有说话，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ldo;pulchracaerulea，我是创造它的那个人。&rdo;海蒂瞥了眼他袖扣的暗蓝色污渍，慢条斯理道：&ldo;很深沉的蓝色，对吗？&rdo;

少年愣了一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主动向她提问题：&ldo;您就是‐‐那位美第奇小姐？！&rdo;

果然……无论是青年还是少年，一提到油画的时候才会像突然找回魂灵了一样。

海蒂笑着点头，询问道：&ldo;你是哪一家画坊的学徒？&rdo;

少年的态度放松了许多，刚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也终于松动了：&ldo;多梅尼科&iddot;吉兰达伊奥。&rdo;

他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露出了几分骄傲又自矜的神情。

‐‐多梅尼科她前两天还在舞会上见过，又被好几位贵妇人围着约肖像画订单来着。

那是位年近三十的画家，虽然名气远不及波提切利与达芬奇，但也有颇为独到的地方。

听同样是资深赞助者的领主夫人克拉丽切说，那位画家大概是因为出身金匠的缘故，在色彩的涂抹上更加能够烘托出金碧辉煌的感觉，而且人物的描摹也颇有雕塑般的立体感。

海蒂在杜卡莱王宫见过他去年画作的《三博士来拜》，比起达芬奇的古典氛围，波提切利的渺远意境，他的画作更显得色彩丰富而情感强烈。

&ldo;但是……他有体罚你的习惯？&rdo;海蒂见到了远处杜卡莱王宫的高楼，放慢了一些脚步，不紧不慢道：&ldo;你身上这些，是鞭痕么？&rdo;

&ldo;当然不是。&rdo;少年大概是吃了个半饱的缘故，说话也有力了许多：&ldo;我是他的学徒，要帮老师去搬运采集石料的！&rdo;

石……料？

海蒂没想到这一茬，下意识问道：&ldo;雕塑的那种石料？&rdo;

&ldo;对，&rdo;少年虽然抱着满怀的东西，仍然试图给她比划大小和形状：&ldo;我们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结队去附近的高山上，去寻找最适合雕像的大理石，然后再用绳索把它们背回来。&rdo;

而且显然也没有太多骡子能供他们支使，一切都只能靠童工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