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谁?
她几乎闻不到多少清新的空气,这里连舷窗都没有,到处还散着一股腐烂的木头气味儿。
头顶上有动物扑腾的声音,以及若有若无的刺鼻臭味。
‐‐她被装在货船里,是在一批货物的掩护下被送走的。
列奥纳多恐怕要急疯了。
海蒂叹了口气,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她需要把这些问题想明白。
是德乔做的吗?
她曾经是自己的贴身女仆,而且现在还担任秘书官,对自己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颇为清楚。
不是她。海蒂坐直了一些,缓缓松了一口气。
如果德乔是反叛者,她恐怕早就下手了,不至于一路拖到现在。
而且也不至于用这么有风险的手段‐‐那个姑娘与自己朝夕相伴,有一万种动手的法子。
‐‐马基雅维利?米开朗基罗?还是那些雇佣兵?
答案并不清晰。
海蒂担忧着热那亚城的安危,担忧着她所有的朋友们。
比起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潜伏在朋友之间的敌人更为可怕。
这趟旅程颇为顺风顺水,一路上免不了颠簸和风浪。
她虽然有些晕船,但也过得还算好。
绑架她的人全都是生面孔,而且交谈的语言也混乱而难以察辨。
那些人不肯与她有任何接触,递酒和食物都是从门口的活动翻板里推进来,仿佛在喂养一头牲畜一般。
……这颇有些像她当初被软禁在杜卡莱王宫里的日子,只是待遇糟糕了很多。
海蒂不声不响地等待了许多个时日,表现的驯服而又麻木。
她知道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船只总是要靠岸补给的,而她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想法子送信。
大概在第十六天的时候,船只终于停靠在了港口旁边。
纷乱的往来声和搬运货物的声音相互交织,犹如歌剧院门外散场的人群。
她等到了这个契机,在送餐者过来之前倒在了地上,装作疾病发作一般屏住了气息。
那男人显然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敲了敲门用异邦话大声地问了一句什么。
她保持着昏迷不醒的状态,不予以任何回应。
这水手忽然着急起来,在大声呼唤的同时匆匆跑远,似乎是叫人快点过来救治她。
厚重的铁索被摸索着打开,陈旧的锁扣在开合时有刺耳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