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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五个梦泡

&ldo;老君，那洗髓金丹可炼成了？&rdo;

&ldo;回上元仙子，并未。&rdo;太上老君看着邝露，面色有难。

&ldo;可是差了些什么？&rdo;

&ldo;除了一物。此物名为桫椤，又称蛇木，乃是一植物。&rdo;

&ldo;既是植物，又有何难，交给花界便是。&rdo;

&ldo;仙子，我所言桫椤并非花界所管辖的普通桫椤，而是东海一岛屿上的海桫椤，此桫椤天下仅一株，从上古开始便已存在。另有奇鸟守护，让人近身不得。&rdo;

邝露沉思，说道：&ldo;既是如此，我便去禀报陛下，再做商议。&rdo;殿门外的一个小身影悄悄离开。

&ldo;这事，我知道了。&rdo;

&ldo;那陛下作何打算？不如让邝露去吧。&rdo;

&ldo;不必，我亲自去。你虽灵力高强，但毕竟术法柔弱，怕是无法与那奇鸟相抗衡，我去应该不必费力气。这件事做成之后，我也可以彻底放下了。&rdo;他从来，也不亏欠他们什么。是他们千万年来的受害者姿态，让他揽了一身的错。罢了，既是她最后一求，他便亲自遂了她这夙愿。

南海。

魇兽下凡，轻落在南海边上。望着远处海中央的岛屿，目光悠远。它并非不知天高地厚想擅闯此处，也不是为了锦觅旭凤取这桫椤，而是它知道，来取这桫椤，只会是主人润玉。既然如此，它便来探一探。突然，天边传来一声凄厉而悠长的鸟鸣。这鸟鸣震的魇兽耳中一痛。那鸟鸣，好像是诉说着一个名字。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鸟，通体幽蓝，全身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像是天边的一片祥云，更像是从海中脱体而出。

那鸟离魇兽愈来愈近，最后，停在了它身边。

它打量着魇兽，忽而开口：&ldo;是你。&rdo;

魇兽无法言语，只是吱吱地叫了两声。

&ldo;原来你还只是一只兽。放着好好的神兽不当，也不成精也不成仙，只守着那只应龙，如今连话也不能说，你可有后悔？&rdo;

魇兽摇摇头，只是看着面前的鸟。

&ldo;罢了，想来你也是不后悔的。其实，我也不后悔。&rdo;那鸟说罢，又长鸣一声，那鸣叫中掺杂着欢喜，又掺杂着悲哀。它已守了这南海，数千万年了，终有一日，会填平的。其实，谁也不知道是否可以，但一旦开始做了，就会带着这个执念，一直做下去。像是精卫、像是魇兽。

&ldo;想必你也是为了那株蕨而来。&rdo;精卫笃定地看着它。魇兽点点头。

&ldo;我不会拦你。或者说，拦你的，不会是我。那蕨下，是我父帝的一根遗骨，当年他殒身之后骨化之时，我衔了一块骨埋在岛上，想不到后来长出了一株珍奇的植物。&rdo;精卫目光投向了远方，像是回忆：&ldo;为这株桫椤殒命的人……已经太多啦。&rdo;

魇兽动了动耳朵，贴近精卫。

精卫睨了它一眼，翻了个白眼：&ldo;我好歹是炎帝之女，你不过是我父帝座下的一只神兽，到头来还要我驮着你？你可有福消受？&rdo;

魇兽眯了眯眼睛，点头，利索轻巧地跳上了鸟背。

精卫：我能把这只小东西拿去填海吗？？？

岛上。

精卫飞离地面，俯视着魇兽：&ldo;我既已送你至此，剩下的你自己去完成吧。若你成了白骨一堆，我自会送去天帝那里。&rdo;

魇兽跳了跳，慢慢靠近桫椤。

这桫椤是全岛唯一一株植物，明明不是树，却参天高大，也无比挺直。它不敢靠的过近，但它已经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气息。

它的主人。它第一个主人‐‐炎帝。

闻到熟悉的气息，魇兽略放开手脚，像那桫椤走去。每走一步，那熟悉的感觉就越强烈。几千年过去了啊……

岛面突然开始大幅度地震动，从桫椤根部的土壤开始断裂开来，一条巨大的石缝向魇兽汹涌而来，像是一场海啸。眼看着裂缝就要蔓延到自己脚下，它迅速做出反应，想要在两处已断开的陆地上来回跳跃并向前移动。然而，岛下的海水从最深层开始涌动，以巨大的力量翻腾着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魇兽只觉得冰冷的海水正在淹没它的四肢，它挣扎着，可那海水并非普通的海水，海水分支成一支支藤蔓状的触角，细密而紧致地包裹缠绕住它的四肢，让它动弹不得。

它听见地下传来一声轰鸣。那令人震撼的声音，是它的噩梦。它听到了那远古的呼唤，在那场旷世大战中，血溅天下，它曾经的主人炎帝也死在那场战役中。

&ldo;食梦兽……&rdo;它好像听见了主人那低沉厚重的声音。

它忘记了挣扎，呆愣地看着那棵桫椤。海水停止了继续分支，只是牢固地缠绕着它，将它腾空在冰冷的海面上。

&ldo;吱……&rdo;

曾经的画面一幕幕在面前闪过。最初的它，是一只貅，和其他神兽在那片原始森林中。其他神兽食妖魔之气，只有它食梦。其他神兽都因神力广大被部落首领驯服了去要么做坐骑，要么做手下。只有它，因为法力单薄，只有食梦一个技能，被遗落在那片空旷的原始森林中。

是炎帝发现了它。万人敬仰的帝王，就那样轻抚它的头，将它带走。它为军队里的人吞噬噩梦，消除他们的梦魇，让他们精神抖擞、精力充沛。它也可以造梦，为他们造出各种各样的美梦，让他们在梦中和家人团聚，求仁得仁。明明它的力量是那样单薄，明明它无法到前线与敌方作战而只能半夜出来活动，可炎帝总是在打了胜仗后当着手下的面夸奖它，说它是部队仅次于他的精神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