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如此,也好。需要本座做什么?&rdo;
&ldo;天帝陛下无需做什么。我们只需要太上老君一颗洗髓金丹,其他的我们自食其力。只这一事,再无更求。天帝陛下,我只求你这一次,我是瞒着旭凤来天界的,他并不想让我来求你。这一次你帮我,我们从前的恩怨再不提起,一笔勾销。好吗?&rdo;
润玉直视着她,锦觅亦回视他。那眼中,早已无半分情意,这样很好。可他的眼眸中的情绪,给她的感觉竟和刚才魇兽盯着她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ldo;我只求你这一次,真的。除了那洗髓金丹,并无他物可以洗去旭凤体内的魔性,他只有剔除了魔骨,才会恢复从前的状态,他……&rdo;
&ldo;好。&rdo;
&ldo;你同意了?&rdo;
润玉默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拒绝他。不过是要太上老君一颗丹药而已,旭凤又是他的弟弟,只这一个小忙他自然可以帮。只是,锦觅以为以为他尚未放下执念,不会成全他们一家三口而已。
&ldo;嗯。你回去吧,十天之后来取。&rdo;
☆、四个梦泡
第四章
夜晚,润玉回到寝殿,白天见到锦觅后,他被硬牵起的回忆伤了头脑。现在只觉得一身疲乏,只想安稳地睡一觉。
走到塌前,发现平常团缩于塌下的小家伙没了身影。
&ldo;魇兽?&rdo;润玉轻轻唤了一声。殿中依旧寂静无声,只那一盏孤灯闪着微弱的光,内并无半分魇兽身上的幽蓝之光。他默念心诀循着魇兽的气息,来到了它所在的地方。
落星潭。
润玉看到,那个曾经锦觅所说膘肥体壮的身影,如此纤瘦。它静静地站在潭边,望着一池星河,一动不动,似是出了窍。
润玉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却不想,他也有站在魇兽身后,看它背影的一天。从来都是魇兽默默地守护他,跟随他,今天,他便不出声打扰,隐去了身形,只站在它身后默默地看着它。
一人一兽,仍是一前一后,如今,却变换了位置。不知是谁的心事更加寂寥。
魇兽现在,满脑子都是白天所见到的锦觅。它自认平时明事理、辨是非,可当自己身处事中,面对着主人所经历的一切,它不可避免地将事情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若是当年它像主人说的那般,知礼数、守方寸,便不会让主人初见锦觅就撞破其女身。若是……主人浑身鲜血的受刑、抱着自己在殿中痛哭、无数次梦魇,是否,皆因它而起?它想不透,真的想不透,它只觉得头痛,只觉得心也好痛。
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到处乱窜,烧的它全身灼痛。它好痛苦,身体控制不住地四处乱撞,等撞到石桌上时仿佛找到了落脚处,拼命地撞着石桌脚。
&ldo;魇兽!&rdo;润玉再无法继续看下去,立刻现出了身形,闪现到它身边,蜷好它的四肢,轻柔地抱在怀中。
魇兽柔软而闪亮的灵角此刻变得黯淡无比,鲜血从角上的伤口中缓缓流淌而出,顺势淌下。
润玉紧紧地将它抱在怀里,蹲下身。&ldo;魇兽,你……你这是何苦?&rdo;
怀中的小家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地像是死了一般。死了一般?润玉慌乱地扶起魇兽的下巴,看向它的双眸。
血早已淌到它的脸上,它的眼睛里。它的眼睛不再清澈幽蓝,而是被血气沾染,眸中一片死寂。
它还有气息,只是气息紊乱。
润玉用一只手环过魇兽的脖子,将头放在它的脖子后,用侧脸贴着魇兽的头。另一只手轻抚过它的背脊,顺着它的毛。
曾经静默相守的两个背影,因这血气,开始变得鲜活。
润玉轻柔地将魇兽置于塌上,为它拂去了满脸鲜血,探了探它的元神,为它渡了些灵力。它此刻气息已经恢复平常,眼中也不再死寂。
&ldo;魇兽啊魇兽,你这般,到底是为何?&rdo;
润玉看着它,突然想到今日锦觅来访时它便异常,晚上又第一次未在寝殿内等待他而是去了落星潭,心中有了猜测。&ldo;你可是,因为锦觅才如此?&rdo;
魇兽只觉虚弱,听他提及锦觅,浑身又是一绷。润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又思索了一会,仍是不解:&ldo;且不说你今日见了她那般反应。去落星潭独自难过,这是出于何故?&rdo;
魇兽呜咽了一声。
&ldo;几千年前,我在落星潭休憩之时,正好遇见了锦觅……&rdo;魇兽不再作声。润玉继续回想,并非他发现了靠近的锦觅,而是……而是魇兽。
&ldo;魇兽,我一直都知你有灵性,通晓人事。这世间,本就有个物是人非的理,就算我与旭凤是亲兄弟,如今关系也沦落至此,我们同他们,早已形同陌路,再不是一路人。你不必如此费心神。&rdo;润玉想起它曾经被自己送给锦觅,陪伴她许久,以为它是因为与锦觅之间的感情而伤心。润玉从来没有将自己的错,归于任何人身上,包括魇兽。
仿佛,只有他自己不是无辜的。
魇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不出声。
润玉将它置好在塌上,今夜,让它睡在身侧,心里能安生些。临睡前,他又抚了抚魇兽的角:&ldo;傻魇兽。&rdo;
主人,魇兽真的,不傻……傻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