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藏得最深的秘密被揭开,逆鳞被拂的楚琤冷哼一声,顺势将腰间玉笛握在手中,堪堪挡下劈头一剑。
借力猛推,在诛砂后退之时,他伸手在笛身轻按,玉骨之内猛然伸出小臂长短的细剑,在风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击诛砂面门。
诛砂抬手相挡,折身,弯腰,便自剑下凌步滑过,长剑与细剑相碰的瞬间,发出微微颤鸣。
如是交手数次,楚琤身上已逐渐渗出血迹,那白玉笛骨剑亦被血色侵染。
而反观诛砂,也不再似先前那般从容,招架之时显出几分吃力,就连鬓角的发丝也被剑气断落。
“铛……”
一道清脆之声传来,楚琤的细剑正中诛砂腰间,但却没有刺中的触感,反似被什么东西阻挡,生出金玉之音。
抬手一挑,便见一物从诛砂腰间滚落,翻滚几下,正落在他脚下。
只一瞥,他便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而恰是这一瞬的失神,诛砂的剑已经刺中他的胸腹。
然而楚琤似不察疼痛,待被诛砂拔剑的力道顺势带倒,方才伸出手,缓缓地触向那方掉落的玉印。
待看清那上面“阳平公印”四个大字之时,他竟不自知地大笑起来。
诛砂握着剑,看着眼前突然如若癫狂的楚琤,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她的双眼不由看向左侧一处角落,但那里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心下一狠,诛砂长剑再次出鞘,在楚琤手腕一击,那方玉印便重新脱落,最终被她握在手中:“这是我的东西。”
“阳平公印,怎么可能属于你?”
楚琤蔑笑抬头,却在看清诛砂面容的那瞬,忽地容色一僵,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不是真的……
似是为了否定心头的那抹疑虑,他复又仔细地盯着诛砂,可是终难说服自己:“太像了……太像了……你……是不是叫诛砂……”
“诛砂是谁?”
猛不丁被人喊出名字,诛砂有片刻的失神,但转瞬便挑眉轻笑,掩下心头萌生的不安:“宁国侯怕是认错人了吧?”
“不会认错……我不会认错的……”楚琤阖上双眼,摇头长叹:“怎么会认错呢……我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认错呢……”
“侯爷在说什么浑话?您的女儿仪赪郡主可还等着您去相救,若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半道上认起亲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诛砂嗤笑一声,真是荒唐,太荒唐了。
“你是雪竹养大的,对不对?她是不是也来了?”楚琤没有理会诛砂的嘲讽,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诛砂正要矢口否认,却听得一旁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那声音刺耳沙哑,好似木柴划过瓷器一般。
“难得宁国侯还记得我,倒不知这些年,您可还还记得我家主子?”
逝者已矣,本以为藏匿了十三年的往事,会随着那场大火化作飞灰,谁曾想今日,复又被重新揭开。
“我没有忘。阿珵的死我一直很难过,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此刻的楚琤逐步恢复理智。
“找我一个老仆做什么?从圣令降下的那刻起,主子对您,就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
一步步走近,雪竹那满布疤痕的面孔如恶煞般现于光下,烈火焚烧过的嗓音沙哑难听,道出的话语更是刺心伤肺。
自通敌叛国抄府的圣旨降下之时……不,从仪赪出生那一刻开始,阿珵就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
“我……”
楚琤片刻语塞,却顾不得雪竹话语中的嘲讽,仍旧道出道出那让他苦思十三载而不得解的疑惑:“我不在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宁国侯不是比我更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