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麦小哥,让先生多休息一会儿吧。”看到二人的神色,问诊的队伍中有一人应声道。
“是啊,我们多等一会儿没关系的。”左边急诊一列也有人附和。
这话听在耳中,倒弄得麦冬不好意思,看着那人额头豆大的汗珠,咬了咬牙,而后准备往后院去:“你们稍等,我去看看先生。”
话音刚落,便有声音传来:“抱歉让大家久候。”
见无落进来,麦冬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帮他拉开椅子。
“不碍事不碍事,倒是我们麻烦大夫了。”
“是啊,是我们麻烦大夫了。”
听着众人包容的话语,无落露在外面的唇角不由微微翘起,对着左边第一位病患示意伸手,探着脉息仔细听他述说自己的症状。
从最开始在济世堂坐诊,众人瞧见这一袭黑衣,还有那可怖的鎏金面具,都当这里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而是恶鬼索命的阎王殿,只有那些实在看不起病,死马当活马医的人才敢踏进济世堂的门。
可是随着这位黑衣金面的无落大夫治好的疑难杂症越来越多,济世堂的名声便逐渐打了出去。
尤其是在后来,当大家逐渐知道这无落大夫乃是当年以青木覆面将晋军从疫症当中救回来女医,也就是如今宫里那位皇贵妃娘娘的亲传大弟子,而且这济世堂乃是二皇子殿下与贵妃娘娘所设之后,济世堂的名声便响彻了安阳乃至整个晋国。
就在安阳城的其他医馆以为济世堂这样的身份与能力将要一家独大,甚至整个医界隐生大乱的时候,岂料济世堂却贴出了新的规矩:
每月初一十五定期义诊送药,但是大夫坐诊不出诊,重症疾患先问诊;
其他的日子寻医问诊。凡常疾病一诊百金,重症之疾一命千金。
这样下来,安阳城的其他医馆也就放了心,不怕自家的生意被抢。又全了皇家做好事的初衷,可谓是一举两得。
有钱人自然不会将病拖着治,但也不愿意花太多的冤枉钱,所以每逢初一十五早早排队的人,大都是穷苦人家。甚至还有早早便在城外等着开城门只为求药的。
日子久了,相处下来,大家提起济世堂,提起这里的无落大夫,没有不叫好的,因此今日济世堂外才会有这样宽和包容的画面出现。
日光渐移,从初晨到正午,晒热了整条街道,也晒躁了树上的鸣蝉,晒卷了碧绿的树叶。
官道之上马车辘辘。终于在离安阳城门外的一处别亭旁停了下来。
“舒先生,公子来接我们了!”
从马上跳下,杨成欣喜地冲着身后的马车喊道,而后快步上前,冲着在亭内负手而立的少年人单膝而拜。
“起来吧。”
望着一脸风尘的杨成,华宸伸手虚扶,示意他起身,而后从亭内走出,到了马车几步之遥处停下。
在这间隙,舒阳和云婉云晴等人也已经从车内出来。
“一载之别。今日终见,先生愿屈尊而至,宸心甚悦!”
不等舒阳开口,华宸先朝着舒阳弯身拜下。如同入学之时所行的夫子之礼,然而舒阳又哪里真会受了他这样的大礼,侧身避过,亦冲着华宸弯身:
“久约不至,阳之过也,蒙公子不弃。自当尽心竭力。”
说着,二人同时直身而起,四目相对间,同时放声大笑。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明晃晃的日头下,在这一瞬的对视中宽释开来,一年之前的激扬之言,少年意气的壮志抱负,以及想要但凭个人才智逆天改命的宏图之愿,都在这一视一笑间化作豪情恣意,弥漫在流火六月的燥热与嘶鸣的蝉声里。
树荫凉凉,日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在众人身上,光斑点点如同锦绣描花。
“这两位是……”
看着舒阳身边的两位女子,华宸出声相问。
“云婉,云晴。”
舒阳点出二人的名字,却并没有道出二人的身份。
华宸听完便明了,看来这两人就是杨成在信中所说的那两位是侍婢却又不是侍婢的人了。
于是冲着二点点头,算是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