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童倩也是个正常人,对于袁行朗的种种劣性,她也非常看不惯,抱着陈媛的肩,同情地说:&ldo;要不,你先回宫去吧?我帮你跟郡王妃说一声儿,就说你突然觉得不舒服,已经先行回宫去了。&rdo;
一句话还没落地,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疑问:&ldo;袁二,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哎,这位小姐是谁家的?&rdo;
表姊妹两人闻声回头,就见柳枝花树掩映下,她们刚刚提到的袁行朗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手里还抓着一位红裙黄衫珠围翠绕的少女。
袁行朗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定在陈媛身上,极为专注和认真,那少女一脸的不在状况,大眼睛里闪着好奇和善意的光,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半弯着腰。
陈媛一怔,目光缓缓地落在那少女身上,笑道:&ldo;我是不是见过你?&rdo;
少女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脚下一绊,&ldo;哎哟哎哟&rdo;叫唤着,嘴里还不忘说:&ldo;您记得我,您竟然记得我?我是赵瑛,在宫里见过您一面的!&rdo;
&ldo;哦!你是新科状元的妹子吧?是不是扭了脚?&rdo;陈媛不等她答话,扭头唤自己的侍女,&ldo;去跟郡王妃禀报一声儿,请个医官来给赵小姐看伤。&rdo;
这时那名开口叫袁行朗的世家公子也赶了过来,和童倩对了个眼色,拉着袁行朗就走,&ldo;有七殿下的人照顾这位小姐,你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了。走,咱们兄弟喝一杯去!上次你家老子下手不轻,怎么样,有些日子没沾酒了吧?&rdo;
他还担心拉不动袁二这小子,要知道他见了七公主就和狗见了肉骨头似的,轻易不松口,谁知这次只一拉,他就跟着来了,半点儿没抗拒。
赵瑛本来扭了脚,被袁行朗搀扶着,这会儿冷不防被他一把推开,险些跌倒在地上,幸好接着就被陈媛扶住了。
她回头去看那个青年,却只能看见对方远去的孤傲背影,不禁心下黯然。
拉袁行朗走的青年姓裴,也是世家望族出身,族中兄弟里排行十三,所以人皆称他裴十三。
他们家和童家有点儿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在陈媛和袁行朗之间,他自然是偏向陈媛的,硬拉着人坐到一群饮酒赋诗的少年公子间,才发现姓袁的今天有些沉默得过分,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唤道:&ldo;袁二,袁二?&rdo;
袁行朗挥手打开他乱晃的手,恶声恶气地说:&ldo;心里有事儿,别烦。&rdo;
这可奇了,裴十三收回手,端起一爵澄明的酒液,在酒爵后头偷眼打量他。
他老子平阳侯在京中一众显贵里算不得拔尖儿,袁二在纨绔子弟里可算得上佼佼者,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又没心没肺的,惹急了就挥拳头,什么事儿能让他烦成这样儿呢?
仔细一看,他今天倒是很不一样,身上多了点儿沉稳气儿,就像一夜之间褪去了浮躁,整个人都深沉起来。
难道他老子的大杖有这么大的用处,能化腐朽为神奇?不,不会,如果平阳侯的棒槌真这么有用,袁二早就改好了,也不至于闯出那么大的名声。
他突然惊悚地想到,该不会……是因为七公主吧?
袁行朗身上发生变化的原因,如果他自己不说,绝对不会有人能猜得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经历的这种情况算是什么,晋人有&ldo;烂柯&rdo;故事,还有&ldo;南柯一梦&rdo;的典故,他却是昏昏然做了一场大梦,梦见了后世之事。
作为京中权贵之家的次子,袁行朗的一生已经注定是享有富贵又不需要履行义务的一生,过去他对这种未来非常满意,即使父亲的爵位会传给兄长,但留给他的财产也绝对够他舒舒服服地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