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才知道,这两个丫头全家都在洪水里死绝了,不知怎么跟着难民流落到平江郡来,她们人小,干不了重活,就被安排到庄子上帮工,干些力所能及的杂活。
这样的丫头当然比不上宫里精心调|教出来伺候人的侍女。
陈媛索性也不要她们伺候了,打发她们出去玩去,自己洗了一回,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换上干净衣服,才出去,就见文英坐在桌边笑着看她。
&ldo;这衣服还行,挺合身的。&rdo;文英将她打量两眼,满意地说。
&ldo;原来这是你的衣服啊,姐,我说怎么一股子药味儿呢!&rdo;陈媛作势抬起手嗅嗅,故作嫌弃地说。
&ldo;找打,这虽然说是我的,我还没穿过呢,我穿过的衣服怎么会拿来给你。&rdo;文英瞪她一眼,招手道,&ldo;过来吃饭。&rdo;
赵家的饭菜并不比旅店里的种类丰富多少,两样酱菜,看不出原料,在碟子里成了一坨,味道也差强人意,但两人一人一碗粟米粥,一张麦子面做的蒸饼,这就很令人满意了。
文英从桌下提出一个瓮,一揭开,竟是一瓮热气腾腾的东坡肉,颤巍巍的晶莹肉块在浓稠的汤汁里咕嘟着,香气和热气不停往外冒,让人根本把持不住。
一见到东坡肉,陈媛不禁睁大了眼,她凑到瓮边,深深吸了口气,陶醉地赞叹道:&ldo;就是这个味儿,太怀念了!&rdo;
文英把瓮罐放到她那边的桌子上,笑道:&ldo;今天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的命难保,这是特地做来犒劳你的,吃吧。&rdo;
听她提到了半个多时辰前才发生的刺杀,连东坡肉都瞬间失去了吸引力,陈媛坐下撕开蒸饼,咬了一口,问:&ldo;那人是谁派来的,问出来了没有?&rdo;
她看那人不像什么铁骨铮铮的硬汉,倒像个地痞流氓,多半熬不过拷打。
文英神色不变,夹了一筷子酱菜拌进粟米粥里,冷哼:&ldo;没问,先抻着他,问出来了,我怕就没心情吃饭了。&rdo;
陈媛顿时了然,不再多问,只提起筷子埋头吃饭。
蒸饼做得很地道,麦子面很香,东坡肉也炖得肥而不腻,吃了这么长时间的缺油少盐的烤肉,再吃到经过精心调味的美食,她都快感动哭了。
文英说到做到,用过饭后,果然就提审了今天的那名倒霉刺客。
她坐在温暖的室内,身前拢着火盆,一道帘子隔绝了内外,刺客就被五花大绑地压在门外的地上跪着,整个身体都笼罩在冰冷和黑暗中。
三十棍不是好受的,刺客的衣衫上都透出血迹,被塞住的嘴呜呜着,头极力地抬起,似乎要像门内的人说些什么。
陈媛坐在姐姐身边,一边往嘴里塞着对这个时节而言极为珍贵的柑橘,一边冷眼旁观这场刑讯,没有半点儿动容。
这名刺客果然如她所料,并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人物,只被打了几下,就把实情竹筒倒豆子似的吐露出来。
文英的眼神里透出一点儿怔忪。
别人看不出来,陈媛是最了解她的,立刻倾身过去,低声问:&ldo;姐?&rdo;
文英摇了摇头,示意把这人带下去看管好,等人都走干净了,才答道:&ldo;我没想到竟然是他家。&rdo;
陈媛还等着她说点什么,但是文英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