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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 第457章轮回11（第1页）

这种顶缺的事也是秘书长的基本工作之一，当然也是荣幸之一，以前有五位副书记，秘书长是轻易轮不上这种机会的，现在好，只要对口的常委不在，差事就成了他慕容轩的，慕容轩乐于兼这份差。在一个省里，能经常出现在书记身边，是一种信号，下面的书记市长天天看新闻，不光是看书记省长干啥，更要看书记省长带的是谁。你的出镜率高，下面的电话或问候就多，当然，周末或是放假的时候，敲你门的人也就越多。下面的人见书记省长的机会不多，能见到书记省长身边的人，也算是一种荣耀。

慕容轩陪着李静宜书记到省委党校，李静宜书记先是听取了党校常务副校长王明理简短的工作汇报，然后把另一名副校长张华生叫来，说有件事想跟他单独交流交流。李静宜书记跟张华生单独交流的时候，慕容轩跟常务副校长王明理在一起，两人都显得尴尬，也有几分心不在焉，嘴上说着话，心却在别处。李静宜书记今天的举动很怪，很明显，他是专程为张华生来的，这很反常。按说有什么事，组织部或办公厅通知张华生去省委就行了，书记到下面专程召见一个人，这还是头一次，之前慕容轩根本没捕捉到这方面的信息。

王明理也是如此，他比慕容轩更紧张，好几次，他都想张开口，问问慕容轩，这怎么回事啊，会不会？但一看慕容轩严肃的神情，他就把话咽在了肚里。

慕容轩的严肃不是装的，那是一种十分自然的表情，每次陪李静宜书记出来，他脸上都是这种固定的表情。其实脸上呈现哪种表情，不是由得了你自己的，身为秘书长，书记不笑，他不能笑，就算书记笑了，他也不能跟着笑，只能微微动一下表情。书记要是不高兴，那他脸上的表情更得肃穆。下级的脸其实是为上级长的，但这张脸还不能出卖上级，摸不清上级的真实意图，这张脸必须绷着，绷得越紧越有水平。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还不见秘书过来，慕容轩有点坐不住了。谈什么事啊，用这么长时间，下面的书记市长汇报工作也不过二十分钟。这个张华生，以前从没听别人提起，慕容轩对他更是不了解。再说，了解谁也不会了解到党校一个副校长头上，对王明理，慕容轩都很陌生呢。看来，他的工作还有缺陷，还有空白。往后，这些平时不怎么联系的地方，还是要加强联系啊。慕容轩挪挪屁股，见王明理不停地擦汗，他说：“张副校长到党校，有五年了吧？”王明理赶忙说：“两年，他是前年五月调进来的。”

慕容轩哦了一声，象征性地抹了把汗，其实他额上是没汗的，这个动作完全是为了拉近跟王明理的距离，让王明理觉得，此刻他们是一条战线的人。

“陈书记找华生？”王明理果然不那么拘谨了，尝试着问了半句。

慕容轩没有回答，又默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道：“余副校长之前在？”

“之前在外经委，调他来时他是外经委政研中心主任。”

慕容轩眼前一亮，莫非？还未等他细想，手机响了，慕容轩拿起一看，是陈东可书记的秘书打来的。

慕容轩马上问：“什么事？”秘书江滨慌慌张张说：“秘书长，出事了，大刘二刘的工人把我们围了。”

慕容轩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问：“情况严重不？”

“很严重，工人来了大约有三千多名，远处还不断地涌来，陈书记困在里面，出不来。”

“田光秘书长呢，他在哪？”

“他跟羊城的领导在一起，正跟工人代表谈判。”

“情况我知道了，我暂时有事，脱不了身，你要注意好陈书记的安全，随时给我电话。”

说完，慕容轩收了线。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就成了现场通往省委高层的关键通道，必须保证畅通。

果然，压了还没十秒，手机又一次叫响。慕容轩拿着手机就往外走，王明理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目光诧诧地望住他，今天两位领导的神秘，把他彻底带进了雾里。

电话先是公安厅政委打来的，请示要不要出动警力？紧接着又是公安厅长，也是同样的问题。慕容轩坚决地否决了：“你们要克制，不能火上浇油！”

随后，他便接到羊城市委钱书记的电话，钱书记不在现场，陪同陈书记参加奠基仪式的，是羊城市长和副书记。钱书记问他，是不是跟李静宜书记在一起？慕容轩说是。

那边就没了声音，顿了约有两秒钟，钱书记声音沙哑地说：“情况糟透了，百密而一疏。”

说完，不等慕容轩这边回应，便挂了电话。羊城市委钱书记也是省委常委，排名在慕容轩之上，他打这个电话，并不是向慕容轩讨办法，他只是传递给慕容轩一个信息，他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并积极想办法善后。这层意思将在日后由慕容轩汇报到李静宜书记那里。

如果说秘书长有什么优势的话，这也可能算一优势，毕竟，不是每个常委都能天天见到李静宜书记的，更不是每个常委都能把自己的表现展露给李静宜书记，很多事上，常委们不得不靠慕容轩。常委们私下有句话，说只有普大秘高兴了，李静宜书记才能高兴。

电话仍然叫个不停，政府那边田光秘书长已打过两回了，说他赶到了现场，政府今天参加奠基仪式的是常务副省长张伟，仪式是由张副省长主持，陈东可副书记致辞。骚乱发生在夏慧慧致完辞后，陈东可副书记正在讲话，工人们就从东西两侧围过来，几分钟工夫，就把现场包围了。

慕容轩想问一下，李强省长知道消息不，他什么意见？又一想问了也是白问，这种情况，李强知道了也会装不知道，反正现场有两位主要领导在，他不会发表什么意见，只会静观事态发展。慕容轩焦急地看着党校那间会客室，那边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他在心里祈祷，快点结束吧，快点回省委去。

李静宜书记的秘书曲风从会客室走出来，冲他望了望，慕容轩急步过去，悄声问：“完了没？”曲风摇头：“谈兴正高呢，让他们送点水果来。”

慕容轩哦了一声，又道：“提醒一下，时间差不多了。”曲风模棱两可笑了笑，进去了，慕容轩赶忙回到接待室，冲王明理说：“送点水果进去。”

王明理哎呀了一声，追悔莫及道：“我咋把这忘了？”步子惶乱地，亲自送水果去了。

慕容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看表，一边又朝党校门外的大街上巴望，好像闹事的工人会冲进党校来。

十二分钟后，谈话终于结束，先出来的是张华生，一场谈话让他精神抖搂了不少，进去时还萎靡不振的脸，这阵已容光焕发。

看来人就是不能见大领导，一见大领导，身价好像立刻增了不少。

慕容轩顾不上研究张华生，紧着步子过去，跟刚刚走出会客厅的李静宜书记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常务副校长王明理紧追过来说：“秘书长，给我们一个机会吧，让首长在这吃顿午饭。”

慕容轩白了一眼王明理，冲秘书曲风说：“车我已经叫好，你在前面走。”李静宜书记似乎从慕容轩脸上意识到什么，没说话，步态沉稳地跟在秘书后面，往楼外走去。

车子离开党校，慕容轩再三思忖，终还是狠着心，声音怯怯地说：“书记，庆丰那边出了点事。”

李静宜像是没听见，又像是被这话击了一下，身子微微一仰，头搁在靠背上，睡了。慕容轩不敢再多嘴，一手捏着电话，一手撑在前面坐椅上，心怦怦乱跳。

回到省委，李静宜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往楼上去，秘书小曲紧随其后，迎面有人过来，远远停下，弓着身冲李静宜点头。李静宜视而不见，快步进了电梯。慕容轩被甩在身后，没敢上电梯，有点茫然地立在门厅里。几分钟后，他打开手机，上面连着跳出几个未接电话，两个是田光的，还有两个是羊城市长的，最后跳出来的，是陈东可书记的手机号。

慕容轩知道，自己必须出面了，不能再犹豫下去。庆丰那边的情况不用想像他也能猜得到，一定很糟。这个项目是李静宜书记当省长时亲自到香港招商引资引来的，当时做为岭南招商引资三大项目之一，受到了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为了把庆丰七个亿的投资还有先进的技术及管理留在羊城的土地上，岭南省委、省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积极而又开放的政策。庆丰岭南公司所用土地是原来岭南第一、第三厂纺厂的地盘，位于羊城市中山区毛纺城。这两家毛纺厂原是岭南最大的国有企业，六年前停产，后来岭南省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都没能救活，不得不宣布破产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