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白帅?&rdo;他担忧地低声问,伸出手去触碰对方的额头,发现火烧一样的灼热,几乎烫的令他叫出了声‐‐不,这种体温,简直不是人可以有的!
怎么回事?白帅是忽然间病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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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天一夜后,白墨宸才在去往帝都的马车上醒来,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穆星北有一种错觉:白帅的眼睛,居然从中州人的纯黑色,变成了璀璨的暗金色!
&ldo;穆先生?你……你怎么在这里?&rdo;昏迷的人醒了过来,撑起身体,吃惊地看着侍奉在面前的青衣幕僚,只觉得头痛如裂,停顿了许久,才想起之前中断的记忆,猛然站了起来,失声,&ldo;糟了!沧流派来了刺客!他们抓了大娘、安心和安康,我得回九里亭那边去‐‐&rdo;
雪中之血(8)
穆星北愣了一下,片刻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这……是怎么回事?醒来的白帅,是完全记不得在大雪里发生的灭门惨案了么?还是说,目睹了这一切的只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身份,而他自己,却如同睡了一场一样,对发生的一切毫无觉察?
青衣幕僚脑海里迅速地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就容易多了……
&ldo;白帅,大娘和小弟小妹都……都已经死了。&rdo;穆星北眼里含着泪,嘴里说着悲痛无比的谎言,&ldo;他们……他们被那群冰夷杀了!属下无能,只来得及将您救出来。&rdo;
&ldo;什么?&rdo;白墨宸脸色瞬地惨白,身体一晃,如同心脏再度被刀刺穿,眼睛里忽然涌现出了璀璨的暗金色,妖魔般闪耀。
&ldo;真的?&rdo;他压低了声音问,艰涩无比,&ldo;都……都死了?&rdo;
&ldo;白帅节哀。&rdo;穆星北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一双眼睛。
&ldo;啊啊啊啊‐‐!&rdo;许久许久,大雪里才传来压抑疯狂的低呼,宛如一头受伤的猛兽。白墨宸咬着牙,一掌击在车上,整个车厢瞬间裂了开来!
那一刻,穆星北又看到了那双金色的瞳孔。那其中燃烧着愤怒、憎恨和不甘,如同熊熊的地狱烈焰。这地狱的火焰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微笑的影子‐‐是那个在大雪里曾经和他说话的、力量如妖魔的影子。
白帅,此刻和我说话的,到底是你,还是他?
四、分崩离析(1)
当被大山簇拥的九里亭发生着残酷的一幕时,在大陆的另一端,另一个缁衣芒鞋从遥远的西荒匆匆而来,正从息风郡的渡口下船。
那个僧侣左手托钵,右手握着一串念珠,容貌庄严,虽然风尘仆仆,却流露出一股洁净刚健的气息。手中那一串佛珠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每一颗都有寸许大,似珍珠又似象牙。然而奇异的是既无珍珠的光泽、又无象牙的洁白,黯淡无光,显得有些阴惨惨,和僧侣的风范格格不入。
僧侣到来的时候正是深夜,渡口上没有一个人,所以也没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因为冷月下水面一道笔直的水箭划过,这个僧侣、竟然是踏着波浪而来的!
&ldo;该死,还要继续往东么?&rdo;他踏上渡口,皱了皱眉,低头摊开了掌心。
掌心里那个金色的转轮已经暗淡了,仿佛死去了一样的寂静‐‐而不到十天之前,它还日夜发烫,无休止地转动着,令他不得不离开空寂之山千里迢迢赶来,星月兼程地穿过了整个云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