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是等我吗,堇然?慕容隽想问,却忽然发出了一声痛呼‐‐短暂的平静后,身体里那种剧烈的撕扯和喧闹又重新开始了,凌迟一刀一刀而来,千刀万剐,他只觉得身体一寸寸碎裂,那种痛苦简直无法形容!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放声大喊,唇间已经满是鲜血。
&ldo;很痛苦吧?&rdo;那个纯白色的剪影轻声叹息,用手轻抚他冷汗密布的额头,&ldo;换了一般人,受到这种万鬼噬心的惩罚,估计早就已经变成和那九个亡灵术士一样的怪物……可是,为何你还活着?还有呼吸和心跳?要知道,仅凭着你身上那一半的空桑紫王血脉,远不足以抵消这种损耗。&rdo;
似乎是感到大惑不解,纯白色的剪影低下头,细细地审视着他。
慕容隽在极度的痛苦里颤抖,在混乱中咬着自己的手腕,极力忍耐,用力之大让手腕上流出了殷红的血。
&ldo;这是什么?&rdo;忽然间,那个纯白的剪影颤了一下,一把抓住了他抽搐的手。
‐‐右手上留着一个奇怪的疤痕,似乎是长期不曾痊愈的伤留下的腐蚀性印记。然而,这个伤赫然早已痊愈。用来掩饰子虚乌有&ldo;伤口&rdo;的绑带早已经不知所踪,但略一感知,便明白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终极咒语。
&ldo;这是十巫下的血咒?&rdo;纯白色的剪影愕然低声。
这是无可解救的恶毒咒术,云荒大地上的所有民族都无法与其对抗,而面前这个年轻人,却显然已经自行将这天地间最难解的咒术解开!这是怎么做到的?
纯白色的剪影沉默地将手按在他的伤口上,感应着。
从这个人的记忆里,慢慢浮现出了一个带着双翼项圈的少女的影子。那个少女拿下了脖子上的古玉,从中倒出了一滴焕发出光芒的绿色液体‐‐那一滴绿色落在这个年轻人的手上,溶解了所有的黑暗,将可怖的咒术破除。
那一刻,纯白色的剪影陡然明白了‐‐
那是来自于云浮城的圣物,属于城主所有的生命之水。
&ldo;命运的丝线原来是这样纺就的。&rdo;轻声的叹息里,慕容隽被无形的力量抬起,平放在了冰冷的石床上,&ldo;你得到过来自于天空最高处、我同族人的庇佑……她曾经有恩于我,而我,又将替她施恩于你。这就是因果么?&rdo;
如果不是得到过生命之水的灌注,这个凡人估计早已死去。如果不是遇到自己,他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死在此刻的万灵噬身之下‐‐那么说来,他是命中注定和翼族、和这座古墓有缘了。
纯白色的剪影沉默地看着受尽苦难的年轻人,抬起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上。那一刻,有淡淡的光注入他的身体,沿着四肢百骸渗透,一寸寸地压住了那些肆虐的恶灵。
然而,当注入他身体的光越来越多时,那个剪影便变得越来越淡。
当那个影子几乎消弭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ldo;遭受着万鬼噬身之刑的人啊,你做了残酷的选择,眼睁睁葬送十万无辜者的性命,如今应有此报‐‐但,既然我们在轮回中相遇,你与我们这一族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就让我暂时守护你吧……如同一千年前,我曾经在这座古墓里守护过另一个人一样。&rdo;
&ldo;我必不让你和他一样沉沦魔道。&rdo;
※※※
冷月下,瀚海黄沙,万里烽烟。
赤水流域是空桑六王中赤王的领地,九百年来,与其他四大部落一起掌管着西荒。然而,或许因为承平太久,壮年魁梧的赤王沉迷于声色犬马,早已懈怠。在迷墙背后异动刚起的时候,他接到了禀告,却并未重视,只派了斥候去探个究竟,心里以为又是狷之原上魔物肆虐,才导致黄沙漫天,不过一场虚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