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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ldo;呵，就算你我联手，能拖住沧流的军队多久?一天?两天?你真以为自己是万人敌啊?&rdo;孔雀冷笑起来，策马跟在后面，&ldo;此次冰夷孤注一掷，大举进入云荒，定然是派了最精锐的人马‐‐如今命轮已破，光凭我们两人，能做什么?&rdo;

他说到这里，溯光忽然顿住了脚，孔雀一个收脚不住，两匹马差点撞上。

&ldo;是的，命轮已破，&rdo;溯光叹了口气，勒马转身看着唯一的同伴，&ldo;沧流已经在狷之原登陆，那个冰族的圣女也到了破军座前‐‐沧流帝国这次简直是稳操胜券，这一局，真不知道能否翻得过来。&rdo;

&ldo;尽人事，听天命。&rdo;孔雀念了声阿弥陀佛，眼神沉毅，&ldo;如今反正已经来不及了，不争这一天半天的。不如好好休整，等神完气足再上战场。&rdo;

&ldo;天命?&rdo;听到同伴这种口吻，溯光不由得皱眉，&ldo;命轮就是为了改变天命而存在的，如今你却说出什么听天由命的话来?&rdo;

&ldo;哎，哎，别这样，我在命轮里比你还资深呢。&rdo;孔雀摇着头，&ldo;现在星主死了，组织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们接下来要对付的是破军，那个即将复苏的魔‐‐就算是在巅峰的状态下，我们两个人也未必赢得了他，更何况如今你这样的半残废?&rdo;

&ldo;那么，你是要放弃了么，孔雀?&rdo;溯光低声问。

&ldo;……&rdo;孔雀挠了挠光头，忽然反问，&ldo;你知道我在命轮里已经多少年了么?&rdo;

溯光沉默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在他加入命轮时，孔雀早已是组织里的元老，据说已经连续参与了好几轮遏制破军苏醒的行动。这个来自中州的和尚亦正亦邪，持钵云游四方，镇压怨灵于空寂之山。

他的来历却从不被人得知，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

&ldo;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在云荒上为苍生就已经奔走了几百年，你以为是闲得慌么?&rdo;孔雀冷笑了一声，&ldo;我不会好酒好肉享受此生?&rdo;

是啊，一个中州和尚，为什么会一直在云荒做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呢?

&ldo;我来自于慕士塔格雪山那一边的中州大地，一个叫做蓝毗尼的地方。&rdo;孔雀语声忽然低沉下去，和平日的大大咧咧迥然相反，&ldo;你知道中州人信奉的佛的起源地吗?‐‐就是在那里。一个和云荒完全不同的地方。&rdo;

&ldo;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我没有去过慕士塔格峰那一边的世界。&rdo;溯光坐在马上，看着这个远方来的苦行僧，&ldo;如果你是来自于那里，又为何身在此处?&rdo;

&ldo;为何?所有的&lso;因&rso;，在一千年前就已经种下了，我只是来收割结出的&lso;果&rso;。&rdo;孔雀苦笑，双手合十低诵一声佛号，缓缓道，&ldo;云荒和中州，是互为表里的&lso;镜&rso;像世界。任何一个世界的微小变化，都会引起另一个的巨变。&rdo;

&ldo;是么?&rdo;溯光微微皱眉，&ldo;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云荒和你们世界的联系?&rdo;

&ldo;是。&rdo;孔雀回答，&ldo;一千年前，曾经有一个人不远千里从云荒来到蓝毗尼，见到了我的师祖、被尊为当世真佛的龙象上师‐‐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有着绝世的容颜，想不惜一切获得力量。他在佛祖当年坐悟的娑罗双树下足足跪了三天三夜。&rdo;

孔雀低声，眼神渐渐深远：&ldo;我的师祖并没有答应这个远方的陌生人，因为他看不到那个人心里的光明，若赋予其力量，未必是好事。然而我的师父心地慈悲，却被其打动，偷偷传授了他本门的奥义‐‐于是，整个云荒的命运，都因其而改变!&rdo;

&ldo;那个人是谁?&rdo;溯光悚然，&ldo;难道是……&rdo;

&ldo;他就是你们鲛人的领袖，复兴一族的英雄：海皇苏摩!&rdo;孔雀霍然抬头看着他，眼神炯炯，&ldo;现在，你知道其中的因果了吗?&rdo;

&ldo;……&rdo;溯光猛然一震，只觉得心里瞬地通透无比。

是的。那个带领族人重获自由的海皇苏摩，据说曾经有过极其黑暗的过往。从小沦为奴隶，受尽凌辱和荼毒，后来因为太子妃白璎之事被驱逐出云荒，孤身翻越慕士塔格峰，去往中州‐‐他失踪了很久，直到一百年后，才以黑衣傀儡师的身份返回。

后世传说，他在那一百年里四处流浪，在六合八荒之中获得了力量，等修炼大成之后，便返回云荒带领族人复国。然而，没有人知道那一段历史究竟如何，就如没人知道海皇的真正内心。

那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开云荒时，那个叫苏摩的少年不过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鲛人，孱弱孤僻，甚至尚不曾分化出性别;而归来时，却已经是一个历经劫难的英俊男子，灵力卓绝，沉默中蕴藏着说不出的沧桑和黑暗意味。

他曾经去过何处，又携带了什么回来?在那一百年里，他经历过什么?学到了什么?遇到过怎样的人、做过怎样的事?……这些，都已经没有人知道，淹没在了云荒的滚滚历史洪流之中，到如今，只留下一年一度拜访叶城的潮汐。

然而，在千年之后，居然有人为了那一段空白的历史来到了云荒!

溯光迟疑着：&ldo;所以，你来到云荒，是为了师门?&rdo;

&ldo;不，我不是为他而来。&rdo;孔雀双手合十，垂目：&ldo;我只是托钵云游四方，于天地间修行，当我踏足云荒时，海皇湮灭已经多年。但我来了之后，却看到了由他引发的一系列因果循环‐‐那之后，我便卷入其中，无法脱身。&rdo;

溯光明白了过来：&ldo;你是看到了沉睡的破军、那个蛰伏的魔?&rdo;

&ldo;或许那也是我留下来的一个原因吧。&rdo;孔雀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西方尽头，&ldo;苍生涂炭，天下动荡，不是佛家所愿。我将以身赴此难。&rdo;

孔雀宣了一声佛号，神色沉了一沉，&ldo;不过这一次的局面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严峻：离五月二十日只有二十七天了，必须要竭尽全力，才能够在破军座前杀死最后一个六魄分身。&rdo;

&ldo;最后一个分身?&rdo;重复了一遍同伴最后的话，溯光眼神亮了一下，忽然道，&ldo;不，那根本不是最后一个分身!&rdo;

&ldo;什么?&rdo;孔雀怔了怔，&ldo;这一轮的六个分身，你明明已经解决了五个!&rdo;

&ldo;不，前面四个都是我亲手杀的，唯有第五个，我却并未见到过她的尸体。&rdo;溯光打断了同伴，&ldo;你记得么?她葬身于帝都那一场大火，尸骨无存。&rdo;

孔雀愕然：&ldo;那么说来，难道这个第五人并没有死?&rdo;

&ldo;是的，那样大的火，没有一个人逃出来。而她竟然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rdo;溯光低声，&ldo;这本该是我百年未有的严重疏漏，但……或许却反而是宿命的恩赐。&rdo;

&ldo;宿命的恩赐?&rdo;孔雀皱眉。

&ldo;冥冥中有一种力量令她逃过了那一场劫难，因为她必须活下来。&rdo;溯光点了点头，叹息，&ldo;你知道么?星主在临死之前告诉了我第六分身的真正身份，却同时也指给了我一个方向……那可能是唯一还能遏制破军的方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