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可头发与胡须早就白了,看上去倒像是六七十的。脸上挂着憨直或者说小阴险的笑容,皱纹有规律的抖动着,黑碳色的皮肤衬着明亮的眼睛,如烤肉一般。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中时刻不离的六月大小娃,眉宇清秀,唇若丹朱,眼明如神,肥嘟嘟的吃着手指,与瘦弱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咦,你有客人啊?”田复看了眼屋内,见早有人来此,却是个小孩,也不见外,笑眯眯的走进来,一面还说道,“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今晚上吃什么?”
丁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深恐放荡不羁的田复激怒了昭云,连忙解释:“狼主,这便是方才提起的人,名叫田复;他一直这样,请你不要见外。”
田复却笑了笑,道:“你这话说的,我咋样了?吃好喝好,带的儿子也健康的紧!倒是这位……嗯,狼主,年纪不大,这名字还挺有个性的!你老爹怎么不管你叫狼崽子?”
田复只道自己是昭云长辈,没心没肺的开个玩笑,却被丁当头棒喝,闷了一拳。
“干啥!”
田复不满的看着他,自己还很难得与他起争执,今天这家伙是怎么了?
只见丁不停的与他使眼色,似乎让他少说点话;不过正却借此发难,嘲讽道:“这老家伙为老不尊惯了,大兄你别和他置气!”
“嘿!你这小兔崽子,跟谁说话呢?”田复起了脾气,将娃放在一边,撩起袖子作势要动手;正也不惧他,挺起胸要与他对峙,好好一顿饭,竟成了一个小战场。
昭云无语的看着这个老顽童,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这人说话虽然玩笑居多,但却绝不刻薄,也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才敢随意开玩笑的吧。
而丁早已汗出如浆,连忙朝自己老婆泉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泉也没办法,只能先将自己手上的小孩放下,将田复的娃抱起来,道:“别说了,再不快点菜都凉了!”
田复冷哼一声,示威的朝正挥了挥权头:“看在菜要冷的份上,饶你一命!”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
二人互相示了威,终于是坐下来安静的吃起了饭。不过昭云似乎是想多了,就算坐下了,这田复也是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夸夸其谈的告诉丁两口子,不过丁似乎无暇理会他,甚至连饭都吃不下了。
说了一会儿,田复自觉没趣,道:“你二人今日怎么了,话也不说两句,我一个人说话多没意思?”
他转眼看着淡定的吃着饭的昭云,忽然一笑,凑了过去:“喂,小娃,你是丁的哪门子亲戚?我怎么从没听他说起过?”
丁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所措,而正则是冷嗤一声,慢慢的喂着自己的弟弟。
“我啊……”昭云停下了筷子,轻笑道:“我也不算是他的亲戚,定多算是他的老师吧。”
“你?”田复笑容僵住了,满脸错愕的看着昭云,分明不信他说的话,“你才多大点?丁可都二十六了,你还能当他老师?”
昭云洋洋道:“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夫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若拜一个人为老师只是看他的年长而非才学,不过是个庸人罢了!”
田复惊疑一声,轻笑道:“你这小娃还挺会说的,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啧啧啧,这句话若是让孔丘听见了,定然破格收你为亲传弟子!”
昭云请笑了一声,并不作答,毕竟自己没有碰上那个时代。
田复舍了昭云,又朝丁靠去,笑道:“老弟,你这老师可以啊,教什么的?哪里请的?”
“……老哥,你听说过最近美食门收徒吗?”
“知道知道,老哥我行走东阿城,臭水沟里多少耗子我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事情?”
丁指了指昭云,强撑一抹笑容:“刚才你说的兴起,我一直没有与你说,这位便是美食门的门主,门内人称呼为狼主……”
这下,田复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