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范文武。
他应该死在南河大桥上,他应该飘在南河水面上,他该烂进泥土里,他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今晚,他就送他走。
两根手指粗铁棍一下下砸在背上抽在身上,范文武被打的满地乱爬,毫无章法地抡着手中的电棍。十次有两次能打中头顶的人。最后一次甚至抽在那人侧脸,勾掉了他遮面的口罩。
在范文武震惊且愤怒的瞪视下,范欣荣好整以暇地将口罩带子挂回耳朵上。他面上平静,严重酝酿着置人于死地的残酷与冷漠。
范文武一双眼睛蹦出火星子。“草!你!妈!范欣荣!”他像获得了神力,蹦起来抱住范欣荣把人掼到墙上,接着一拳打在范欣荣脸上。
范欣荣摔在地上,眼睛死死盯住那张脸,手紧紧抓着铁棍。
范文武的脚踹向他的脑袋,如果踹中必定脑浆炸裂。就在鞋底即将碰到他时。他抬手,猛地抽在范文武小腿上,骨头断裂的声与范文武的惨叫仿佛恶鬼从深渊向人间咆哮。
范欣荣扶着墙站起身,高举铁棍,迎着范文武惊恐的眼睛猛地扎下去。
“噗——”铁棍扎进范文武左胸口,血从并不尖锐的铁棍一端冒出。
范欣荣企图一棍把人戳穿。
电棍抽在范欣荣胳膊上。铁棍掉落。
范文武爬起来往黑暗中跑。他试图推开每一扇门,但是它们都是锁着的。
他扭头向后瞅,范欣荣抓着被打抽中的胳膊猛地向上一推,咔嚓一声。长长地垂在身体一侧胳膊复归原位。那双眼睛里没有痛苦和愤怒,只死死地盯着他,另一只手托着那根铁棍向前走。
血从铁棍上流下在地上画出一条血线。金属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仿佛阎王催命的笑,其中夹杂着女人有气无力的呜咽。
范文武终于推开了一扇门。门推开一股冷气迎面扑来。因为失血而混沌的大脑忽然冷静下来。他要杀了范欣荣。必须杀了他。他早就该死,跟那个该死的女人一起把血流进南河里。
范文武拖着断腿往里面走。这是一间足有二三百平的冷库,两侧是铁柜,每隔十几米用帘子间隔出一个空间,每个空间里有一张放着黄色袋子的铁床。
经过第二张铁床,范文武走到床边,拉开黄色袋子上的拉锁。锁扣刮擦拉链发出的细小的声音像蛇似的,瞬间从脚踝爬上他的后背。
刺鼻的味道先冒出来,接着是一双白的不正常的纤细的脚迫不及待钻出来,大拇脚指上挂着一张纸牌——上面写着死亡时间和地点,名字后面写着“无名”,下面标注:无人认领。
“啊——”范文武猛地后退,窟哃坐在地上,后背撞上帘子,发出哗啦声响。每一种声响都让他魂魄飞散一次。充满恐惧的眼睛环视四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他在哪里了。“太平间,太平间……”
就在这时,门推开又关上的声音响起。
“吱哟——咔哒。”
范欣荣来了!范文武顾不上小腿钻心的疼,拖着腿往里跑,找到承重柱子躲在后面屏住呼吸。
轻巧细微的脚步声像猫肆意走在墙头一样若有似无。若不是拨动塑料帘子会发出声音,范文武甚至不知道范欣荣走到了哪里。心脏堵在喉咙里,他艰难地吞咽口水试图把心脏咽回去。
走到哪里了?三秒前帘子响过。怎么听不到响声了。冷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汗水却顺着脸颊往下流。范文武心焦如焚,他慢慢探出头,露出一只眼睛看向刚才响声的方向。
半透明的帘子一动不动,帘子与帘子只见的床也在原地,一个个鼓鼓囊囊的黄色袋子安稳地摆放在上面。
人呢?他伸出整个脑袋,睁大眼睛扫过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消失的人。
他向前迈出一步,下一秒若有所感地猛然回头。
范欣荣似乎已经站在他身后许久了,那双眼睛一如方冷酷地盯着他。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范文武再醒过来,迷迷糊糊间看见范欣荣拉开了最下面的铁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