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都哪儿的话。”覃梓学哭笑不得:“你可真是……”小青年低着头用鞋尖铲着地面,话风转的突兀:“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男的,要不是老东西当年强迫我,说不定这会儿我都结婚了。在东安。”说到后来小青年眼神有点茫然,愣怔的盯着地面,指间夹着的香烟也不抽了,袅袅的飘着灰蓝的烟。覃梓学从来没问过他和季鸿渊的纠缠恩怨,在东安时候俩人怎么开始的更是不清楚。他有自己的做人准则,那么探人隐私的话他问不出口。“你们俩……”覃梓学踌躇着,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你要是真不想,你跟季鸿渊好好谈谈呢?”“谈?”王伟跟听着天大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哪回要跟这老东西讲道理最后不是我倒霉?哪回不是仗着力气比我大直接按了扒了裤子就操……老东西狠着呢,你忘了他说的话?不对,他是跟强哥说的。反正意思就是,要是我想离开他,他干脆把我四肢打断了拴家里。你说我跟他谈什么?”覃梓学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这样的答话。像是惊觉自己失言,王伟掐了烟扔地上,满不在乎的打哈哈:“嗐我他妈就随口这么一说,怎么不是一辈子?再说了,没有他我也没法离开东安。”隔着几步远,从窗子透出来的暖黄灯光斜斜铺在地面上,带着家的温度。而俩人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寒冷,静寂。但只要转身伸出手,就能拉开门重新回到暖意融融之所在。“我,”覃梓学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的:“我真,真没想到,会,会这样……”王伟也意识到自己今天说的太多了。原本不想继续了,鬼使神差的,大概是憋的太久,干脆破罐子破摔:“季鸿渊是个双你知道吗?就是说,他男的也行女的也行。我猜你不知道。他现在这样巴着我不放,天知道哪天想明白了或是玩腻了,一脚把我踹了转身就能去结婚,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青年吸吸鼻子,灰黑的夜色中,覃梓学看不清楚他是不是红了眼圈。“我他妈,”小和尚咬牙切齿的,不知道跟谁较劲:“真要那样,老子也不活了,豁出去跟他同归于尽!谁他妈都别想好!”心惊肉跳,覃梓学不懂这样激烈到你死我活的感情,也有点糊涂小和尚到底对季鸿渊是个什么样的念头。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对季鸿渊……”到底是恨他把自己拐上不归路又困在身边,还是惶恐他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前者是怨恨而后者明显是依赖……“不甘心吧。”王伟嘟囔了一句,跟着肯定似的点点头,加大音量:“就是不甘心。他拿我当个玩意儿,从在东安刚认识的时候。”小青年胡乱耙了耙头发,即使时隔几年,脑海中依旧清晰如昨——【哭什么?熊样儿,哥让你快活。】【别哭了,再哭信不信老子把你小鸟给你割下来?】【豆油、蛤蜊油、蜂蜜,你自个儿选一样。】【这才几天?小崽子适应的不错,瞧这骚的……】【好歹跟了我这么久,说吧,你要什么?我帮你找个好工作,去粮库怎么样?铁饭碗。】【以后你自由了。】小青年摸摸脸,竟然摸了一脸冰冷潮湿的泪水。他不知道自己好强了这么久,今天晚上怎么就莫名脆弱的不堪一击。“王伟你……喜欢他是吧。”覃梓学低低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像是怕吓到他。“喜欢个jb!”反弹很激烈,王伟斜扯着嘴角冷笑:“除了他拿他那根驴玩意儿捅我时候快活,别的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可是。”覃梓学想起很多。想起俩人在自家胡同口,一个车上一个车下的亲吻,旁若无人。想起季鸿渊笑着揉小和尚头发骂他小兔崽子时候眼底细碎的光。他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他不是感情专家他不懂开解。对覃梓学而言,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感情就是他能期待和满心欢喜的全部。“覃哥你是不是让我吓着了?”王伟很快调整好情绪,又是往日那个笑嘻嘻什么都不在乎的混不吝模样,只有眼底的微红泄露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我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哈哈哈。”王伟摸出口袋里的烟盒才发现没烟了,啧了声有点焦躁:“操!这茅台是假酒吧。”“我还是觉得,”覃梓学跺了跺冻麻的脚,表情很真诚:“你俩需要平心静气好好谈一谈,或许说开了就好了。外头太冷了,回屋吧。”王伟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覃梓学拉开房门的时候,听到极轻的、像是幻觉一样的话:“我挺羡慕你跟强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