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他讲,无奸不商。”男人夹了一筷子羊肉卷放辣锅里,想想觉得不够吃,干脆端起盘子,一半一半的全都下到了锅里:“买低卖高这小子做了多久了?猴精。再说了,过生日送蛋糕,送的就是个巴掌大的玩意儿,他跟隔壁蛋糕店专门要求的,不够塞牙缝的,能有多少钱?”“话不能这么说,”王伟伸筷子到辣锅里夹羊肉卷:“心意,心意懂吗?别人家没人这么干的,大伙想尝尝地道川味火锅,正好又有这些便宜可占,为啥不来?今天店里就有五拨过生日的,喏。”王伟侧过脸抻着脖子往后厨那边看:“有个小子过十岁,全家都来了,这会儿还没走呢。”“哥,”小黄风风火火的小跑过来:“前头有人打起来了。”筷子一撂,四个人都穿过厨房往前头去了。打架这事儿可大可小,问题是火锅店有不安全因素,又是煤气罐又是火的,滚沸的锅底泼着溅着都不好。到了前面一看,几人这才放下心来。打起来的是两口子,不在店里,在店门口等座的行列里,跟店里一点关系都没有。正要转回后场接着吃,刚好碰着一家四口过生日的结账离开。当爸的看过去就像覃爸那种知识分子,和和气气的,迎面碰着王伟,客气的开口致谢:“谢谢特意的折扣还有赠送的生日蛋糕,很好吃。”“您太客气了。”王伟笑着,偏头越过那个沉稳性子的哥哥,跟落在最后头的弟弟打招呼:“小伙子生日快乐啊。”十岁的孩子样貌还没完全长开,不过已经能看出些俊俏的样子,像妈妈也像爸爸,长大了估计也是个祸害。小伙子点点头,酷酷的小大人模样:“谢谢。”等到一家人出去,弟弟跟王伟擦肩而过的时候,小伙子突然压着嗓子几分不自在的飞快补了句:“赵乐让我谢谢你们。”说完就跑了。“什么情况?”转回后巷重新落座,魏武强问:“认识啊?”王伟跟季鸿渊都笑了:“也算认识。这小子挺有意思的,上个礼拜一下午,我和老季在店里张罗着,做开业前的准备,就看着俩小孩在我们店门口,背着书包愁容满面,一看就是逃课了。正好累了出去抽根烟,我就逗他俩,问什么情况。另外一个小孩突然眼珠子发亮,殷勤的问我,叔叔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儿?”季鸿渊点上根烟,自然而然的接话:“这套路忒熟悉了,一听就知道考试没考好,怕回家让家长签字挨揍。我俩就找张废纸,王伟问那小孩他爸名字,在上面写了几遍练了练,结果那个叫赵乐的孩子嫌弃王伟写字难看。”男人低低的笑着摇头,夹着烟的手随意的搁在桌上,青烟袅袅:“后来还是我给签的。”王伟不服气的辩解:“谁让他爸那名儿那么奇怪的?赵大鼓。学哥你给评评理,你说这个鼓字儿能写好看吗?根本不能够啊!”覃梓学不好意思拆台,只好点头:“是不太好写。”魏武强抽口烟:“这孩子他爸,是天津卫的娃娃吧。”几个人都笑了,王伟接着讲:“小学三年级,你都不知道那小孩怎么能考出那么差的分数。卷子拿出来,大红叉一片片的,数字还挺吉利,66分。签完赵大鼓的名儿,老季随口就问那个小子,就今天过生日那小子。哦对,他叫胥罡,挺酷的名字吧。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说自己用不着。我俩就想当然了,这个姓胥的小子肯定成绩不错,结果你猜怎么着?卷子拿出来一看,69分。哈!搞半天他跟他哥们儿难兄难弟,爷俩比jb,一个吊样儿!”覃梓学吃了口辣锅里的羊肉卷,还真是不那么辣,特别香:“他家特别开明吧估计,我刚才看着那个爸爸应该不会随便打小孩。”“no,no,”王伟竖起食指摆了摆:“看着刚才他哥了吧,就比他还像小大人那个?”看着覃梓学点头,王伟才接着说:“胥罡说,他哥签字比他爸本人签的还逼真。哈哈哈牛逼不牛逼?”“毛肚煮老了。”魏武强也在辣锅里捞了块毛肚,韧的直皱眉:“咬不动。”“烫一下就能吃,不能煮。”季鸿渊教他:“喏,就这样,上上下下烫一会儿就行了。”一直吃喝聊天到十点多,前面店里终于安静了。小黄拖着有气无力的脚步趴在门框上:“哥,能下班不?”王伟大手一挥:“下班。”话音还没落,小孙也跟着过来了,苦着脸:“老板,那个长毛愤青又来了。”远远看过去,小孙口中的长毛愤青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胡乱扎了个马尾,下巴上有胡茬也不知道几天没刮了,穿了件黑t恤牛仔裤,看过去有点落魄。站在夜色里却又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和叛逆乖张,确实挺愤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