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火力小组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战士失声喊了起来,促狭的嗓音在寂静的战场上显得异常尖锐刺耳。
步枪的扫射声紧接着那个战士的惊叫声传进我们耳朵里。
接着更多的步枪和冲锋枪从不同的掩体里朝鬼子的队列扫射。
都是长长的点射,这些抢先开火的战士都和我一样被眼前从未见过的情景所震慑。
打头扛着膏药旗的鬼子应声栽倒,可后面的鬼子又很快拣起来。那些缺乏准头的恐吓性扫射并没有给正在列队冲锋的鬼子造成多少有效伤亡,膏药旗继续执着地朝我们阵地靠拢。
&ldo;郭永,是不是该扫射了!&rdo;
我紧张地提醒站在身边的郭永。
他的枪口仍然低垂着指向地面,丝毫没有射击的打算。
我的冲锋枪已经在刚才休息的时候给一个士兵拿走,现在我只剩胸前的光荣弹和背后重新压满曳光穿甲弹的加特林机枪金属弹链。
&ldo;老卫,别急。再等等!&rdo;
跟我说话的时候郭永的眼神还死死地追逐着鬼子前进的步伐。
用黄彪的打火机点着先前在坑道里讨来的一根香烟,郭永深深地吐出一口烟圈,嘴角带着深深的鄙视与厌恶。
我们现在距离鬼子还有大约一千公尺,这是加特林机枪有效射程以外的位置。虽然我明明知道这些,但我仍然忍不住请求郭永射击。
鬼子排列着整齐的队列逐渐靠上我们下面第一道火力线,十几面膏药旗傲慢地挥舞在队列前面。
一场注定将会用遍地的血腥来装点大厅的交响乐马上要开演,无形的指挥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乐队,指挥棒顶端挑着的膏药旗在微微抖动。
五百米,鬼子仍然有力地踏着整齐的步点。
指挥棒扬起了,踏在泥浆中的步点如同锤子在钢琴低音区敲打,发出沉闷而又有力的节奏。
四百米,我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鬼子靴子上的泥浆。
在钢琴低音区敲打发出的沉闷节奏愈发地响亮,带着统治性的威慑,仿佛主宰着整支乐曲。
三百米了,扬起的指挥棒重重地落下,终于,在序曲过后乐章正式开始演出。
在指挥官高扬的战刀示意下鬼子兵齐齐地发出呐喊朝我们阵地扑来。
钢琴手敲击出的低音节奏达到最高点。在空中挥舞的战刀被毫无遮拦的太阳折射出缕缕寒光,一色光着上身挥舞军刀的鬼子兵们嚎叫着冲向我们第一道火力打击线。
战争的指挥者满意地看着统治乐谱的钢琴手,空中急促地挥舞着的指挥棒即将要触及那让人兴奋不已的血液与哀号。
当成群结队的鬼子们奔跑到距离我们第一道火力打击线只有大约一百公尺距离的时候,蹲伏在这条战线上的全体战士在指挥员的号令下同时开火。
不甘作为配角而成为乐曲殉葬品的黑管手开始演出了,回应指挥的是那簇簇迸飞的火焰,从枪口喷涌而出的火焰。
还算密集的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火力来回地在阵地前面拉扯编制着火网,可效率并不高。
奔跑在前面的几个鬼子们纷纷应声栽倒,可后面却又涌上更多嚎叫着的亡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