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奇等三人取道池州,过了鄱阳湖后不久,便进入了洪都府分宁县。该县境内有一条大河,名曰修河,是注入鄱阳湖的五大水系之一。分宁县处于湘、鄂、赣三省交界之处,境内峰峦起伏、溪流纵横、古木参天、怪石峥嵘。不但风景如画,而且气候十分地宜人。沿修河两岸而行,但见沃土相连、物产丰富。真个是峰叠林深有幽径,水转江阔登楼台。难怪在这宛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出了享誉北宋文坛的黄庭坚一类人物。
顺着这修水继续往西,便是这修河的源头幕阜山了。巍峨的幕阜山下,建有一座闻名大江南北的千年古刹,这便是黄龙寺。这黄龙寺是佛教禅宗的发祥之地,也是这附近几省善男信女们顶礼膜拜之地,鼎盛时期拥有僧众数千人之多。
这日傍晚时分,潘奇等三人便来到了黄龙寺,这地方环境幽静,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古树。再见这寺更是名不虚传,建得甚是雄伟,只见飞檐凌空,雕梁画栋,加上这黄墙碧瓦,更彰显出了佛家的肃穆气氛来。这黄龙寺东西宽约有一百二十余丈,南北深未见尽头,只见半山上的苍松翠柏间,还隐隐传来阵阵暮鼓之声。。
寺院的正门前是用当地盛产的麻石铺成的九级台阶,可能取的便是佛教中“九九归元”之意。大门的两侧书有一幅对联,上联是“天上台楼山上寺”,下联是“云边金鼓月边钟”。就在这晚霭沉沉之际,阵阵的暮鼓声中,其中还夹杂着僧侣们诵经念佛的声音。
潘奇一抬腿,便跳下了青鬃马。待陈墨雨、福儿二人都下马后,潘奇便将缰绳交给福儿,对陈墨雨言道:“这里是清静之地,寺规甚严,你们先在此地候着,待我前去打探,再作打算”。说完,便独自进入大门之内。
潘奇自小便在黄龙寺内长,他虽不佛门弟子,却是黄龙寺德高望重的圆慧法师的入室传人。所以寺内僧众都认得潘奇,无须任何人指引,潘奇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了方丈圆性的禅房前。
潘奇推开房门,来到房里后,便发现圆性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手中敲着一个硕大的木鱼,口中正喃喃念着经文。他赶紧倒身下拜,说道:“师叔,徒儿给您磕头了。”
圆性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潘奇说:“奇儿,你回来了?这几年你一去毫无音讯,生活得可好啊?”
“我……。”潘奇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圆性见潘奇说不出话来,便说道:“我观你印堂发暗,双眼无神,想必是遭遇了什么大的变故吧?”
潘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由得放声痛哭起来。哭过一阵后,才将汴梁发生的一切,向圆性述说了一遍。
圆性叹了口气,才慢慢地说道:“真是难为你了,师叔悔不该当初让你投到张土诚的帐下效力,才使你有了今天的不幸。但好男儿志在四方,遭受些打击挫折也算不得什么。你不用这么伤心了,咱在那里跌倒,就从那里爬起来。黄龙寺本就是你的家,寺内众兄弟便是你的家人。”
潘奇恭敬地回答说:“师叔说的极是,弟子谨记在心。”
圆性充满爱意地又对潘奇说:“你这次回来,多住些时日,不要急着出去。将身骨调养好了,你有的是时间去寻找线索。”
潘奇又对圆性说:“弟子这次还带来一人,这人也跟弟子一样,身负血海深仇。欲来求师学艺,弟子欲请师叔将他收归门下。”
“你怎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圆性有些生气地说:“你难道不知寺中规矩么,亏你还是在黄龙寺长大,你道谁都可以前来黄龙寺投师学艺么?真是岂有此理。”
潘奇有些惶恐地回答说:“此人乃一介书生,是我从金陵城救回来的,从我的了解来看,他似乎与我同在张士诚帐下效力时的大哥史文彬颇有渊源。而且这人品性还不坏,象是一个可造之材。”接着潘奇又把陈墨雨的家庭背景,向圆性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没有得到师叔的许可,弟子实不敢传他半点武艺。”
回性想了想,又问潘奇说:“你只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你对这孩子了解多少?”
潘奇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不再作声了。
圆性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是前世种下的孽缘,今世想躲也是躲不过的,这样吧,你且叫小沙弥去将他唤进来,待我看看以后,再作决定吧。”
却说陈墨雨主仆二人,在寺外约摸等了一个时辰,心中正有焦急时,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和尚来,年纪和福儿不相上下,见了陈墨雨二人,打个稽首问道:“请问施主可就是陈墨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