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他作为帝王随意主宰玩弄着他人,最后却终究成了被玩弄的那一个。昭阳帝恨得几欲发狂,瞪着面前的梁祯,只恨不能将他撕碎。
梁祯轻蔑一笑:&ldo;后来安乐侯府的人来了,庙中的老住持知道我爹的事情,便是他一直藏着我,我才未被你的人发觉,他不忍我留在庙中受苦,便将我交给了安乐侯府,侯府的人以为我是皇帝的儿子,是我爹给你生的,将我抱了回去,恰巧当时的侯世子夫人生下才几日的儿子夭折,我便成了他们的儿子。&rdo;
&ldo;所以,我真的不是你的儿子,你儿子早在二十年前就跟着我爹一起跳崖死了,这或许,就是报应吧。&rdo;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昭阳帝一声嘶吼,猛扑了上来,竟是要与梁祯拼命的架势,梁祯不紧不慢地侧身避开,望着已经栽倒地上去狼狈不堪的皇帝,一声嗤笑:&ldo;陛下还是省点力气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再这般激动。&rdo;
昭阳帝的面上、身上全是血,狠狠瞪着梁祯,浑浊的双眼里透着嗜血的狠戾:&ldo;朕要杀了……你……杀了……&rdo;
&ldo;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rdo;梁祯摇了摇头,&ldo;陛下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你看你方才喊了那么久,有人搭理你吗?&rdo;
昭阳帝悚然一惊,撕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ldo;来人!来人!给朕来人!&rdo;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寒风不断卷过的呼啸声响,梁祯背光而立,微眸静静看着蜷缩在地歇斯底里、已毫无仪态可言的帝王,眼中的情绪辨不分明。
许久,只听他幽幽呢喃道:&ldo;陛下舐犊情深令人动容,你既将这京畿皇城的兵权尽数给了我,我自当好好利用,可惜我对你们祝家的皇位实在无甚兴趣,你放心,坐上那个位置的依旧会是你儿子,至于是谁,我说了算。&rdo;
&ldo;混……&rdo;昭阳帝急怒攻心,又是一大口血吐出,终于昏死了过去。
殿门推开,梁祯走出殿外,太监冯生垂首立在门边,梁祯与他抬了抬下颌:&ldo;陛下心神不济,一直昏睡不醒,你们可得好生伺候着。&rdo;
冯生眸光一闪,低眉顺眼地恭敬应下:&ldo;诺。&rdo;
甘霖宫外,祝云瑄披着狐皮大氅抱着手炉正缓步行来,身后太监手中的宫灯照在积雪上,映出一片暧昧暖光。梁祯停下脚步,看着他渐行渐近,唇角上扬起一道几不可见的弧度。
祝云瑄走近,四目相对,他淡淡点了点头,梁祯笑问他:&ldo;殿下这个时辰来看陛下?&rdo;
祝云瑄道:&ldo;听人说父皇又不好了,过来看看。&rdo;
&ldo;那殿下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陛下方才又吐了一回血昏死了过去,这会儿便是你进去了他也不知道。&rdo;
祝云瑄望了一眼灯火通明、人影重重的寝殿方向,神色平静道:&ldo;既如此,那我便改日再来吧。&rdo;
&ldo;我与殿下一道回去。&rdo;
梁祯在宫里也有落脚的宫殿,离启祥殿不远,俩人一块往回走,他们少有这般安静共处的时候,并肩而行的身影在黑夜的雪地里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不经意地交融在了一起。
行至启祥殿外,祝云瑄再次与梁祯点了点头,便欲进门去,梁祯倏然出声,喊住他:&ldo;殿下。&rdo;
祝云瑄转回头,眼神中带着惯有的戒备,望向梁祯,梁祯在夜色中愈显幽沉的双目里滑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抬起了手。
祝云瑄立时神色僵硬地转开了脸,梁祯的手却只停在了他的肩上,为他拂去跌落肩头的雪花,轻轻一笑:&ldo;殿下在紧张什么?&rdo;
祝云瑄不动声色地平复下内心在那一瞬间本能升起的排斥,淡道:&ldo;昭王多虑了。&rdo;
他不再多说,就要进门,梁祯却再次喊住了他,往前走了一步,与他相对而立,欺近过去。祝云瑄好悬才忍住没有伸手将人推开,脸色变得愈加难看:&ldo;你到底想做什么?&rdo;
梁祯笑看着他:&ldo;殿下以为我想做什么?&rdo;
祝云瑄神色更冷,沉默片刻,他道:&ldo;惟愿昭王是信守承诺之人。&rdo;
梁祯自若道:&ldo;那是自然。&rdo;
祝云瑄不再说了,转身而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梁祯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深邃双瞳里有什么情绪沉得深不见底。
从那夜之后昭阳帝便一直昏迷未醒,太医们束手无策,阖宫上下都笼罩在一种近似诡异的沉寂气氛当中,所有的眼睛都紧盯着甘霖宫的方向,越到这时,越是无人敢轻举妄动。
直到第三日深夜,祝云瑄正半梦半醒间,忽然被人叫醒,高安跪在床边焦急地提醒他:&ldo;殿下快些起来,甘霖宫来人了,陛下怕是不好了。&rdo;
睡意瞬间全无,祝云瑄匆忙起身更衣,出门直往甘霖宫的方向去。
一路过去到处都是脚步匆匆的宫人,乱糟糟地吵嚷着,巡逻的皇宫禁卫军也比往常多了许多,祝云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消停,直到在离甘霖宫一道宫墙的地方遇上梁祯。
梁祯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仿佛胜券在握的姿态,祝云瑄看着躁动的心绪莫名更加焦躁,开口便质问道:&ldo;那日你到底与父皇说了什么?为何他打那以后便一直昏迷至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