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瑄摸了摸儿子的脸蛋,笑着点头附和:&ldo;好,回头爹爹叫人帮你用药汁泡着,叶子就不会枯了。&rdo;
&ldo;真的吗?&rdo;
&ldo;真的。&rdo;
梁祯笑叹道:&ldo;难怪老住持说他有福气,这么多人疼他,确实命好啊。&rdo;
祝云瑄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抬眼望向梁祯,踌躇问道:&ldo;当年你离京之时,是不是来这里给暥儿点了一盏长明灯?&rdo;
梁祯怔忪了一瞬,扬起了唇角:&ldo;你知道了?&rdo;
&ldo;嗯,离京之前,来这里给母后做法事,本想给暥儿点盏灯保他平安,老住持说已经有人为他点过了。&rdo;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才会对梁祯如此心软,即便这本来就是梁祯的分内之事。
&ldo;这有什么,我该做的,&rdo;梁祯不在意道,也无意再说下去,一手抱起暥儿,牵住了祝云瑄的手,&ldo;走吧,去上面看看。&rdo;
上了高塔,便能看到后山脚下的山庄。梁祯已经袭承了他父亲的爵位,回京之前祝云瑄就已下旨将他从前的府邸,连同这处庄子一并归还给了他。庄子里同这沅济寺一样,到处都是银杏和红枫,从高处望下去,有如亭亭华盖,汤泉水隐在其中,烟雾袅袅而升,别有一番韵味。
暥儿趴在梁祯的肩膀上,看得眼睛都直了,可惜再过几日就要举行大婚典礼,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不然他们倒是可以在这里住上两日。
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祝云瑄的眼中泛起了些许笑意,梁祯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偏头与他眨了眨眼睛:&ldo;这次没机会就下次有空再来,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等到了冬天,我们还可以来这里多住几天。&rdo;
祝云瑄笑着点头:&ldo;好。&rdo;
回宫之后,礼部尚书赶来求见,呈上了大婚和立后典礼的一应流程安排,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们还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地方。
梁祯拿起他递上来的奏疏仔细看了起来,老尚书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中紧张,陛下是个好说话的,怕只怕这位皇后娘娘要求多。
这半个月,首辅大人就已经被梁祯给气厥过去了两回,满朝皆知,比起当年,皇后娘娘如今更加飞扬跋扈惹不得,更要命的是,陛下还会跟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在朝堂之上配合默契,更是叫他们这些人如履薄冰,不敢胡乱糊弄,就怕一个不小心会被两位给联手处置了。
梁祯看完了奏疏上的内容,什么都没说,递给了坐在一旁的祝云瑄,祝云瑄提笔勾画了几处要修改的细节。事实上这份流程安排已经改过了无数次,礼部这段时日人人忙得脚不沾地,所有要准备的东西都反复确认了百八十回,才勉强让祝云瑄和梁祯他们满意。
不是他们故意要为难人,只是这辈子就这么唯一一次的大婚,自然想做到尽善尽美。
礼部尚书禀报完事情退了出去,尚衣局送来了两日后大婚典礼时帝后要穿的礼服,祝云瑄的是十二章衮服搭配十二旒冕,梁祯的则是亲王制的九梁冠与九章服。
梁祯这一身都是参照着开国皇后接受册封时的穿着来的,有旧例在前头摆着,在这些仪制上不至于完全抓瞎,省掉了很多扯皮的工夫。
这两身礼服自他们从泉州动身时尚衣局就已经开始在赶制了,到了今时今日才做好送来给他们试穿,好歹算是赶上了。
梁祯笑看着祝云瑄将衣服换上、戴上冕冠,片刻过后走上前了一步,抬手撩开了他面前的旒珠,祝云瑄怔了怔,不解看着他:&ldo;怎么了?你怎么还不试衣裳?&rdo;
&ldo;不急,&rdo;梁祯轻声笑着,手指勾着那些旒珠绕了绕,眼中笑意愈浓,问祝云瑄,&ldo;阿瑄还记得我以前说过,这像是在做什么吗?&rdo;
祝云瑄微蹙起眉,想了片刻,嗤笑了一声:&ldo;掀盖头?&rdo;
&ldo;嗯。&rdo;
那时他随口一句的戏言,如今却有了些一语中的的意思。
祝云瑄不赞同道:&ldo;是朕娶你,不是你娶朕,你弄反了。&rdo;
梁祯的唇角更上扬了三分:&ldo;陛下前些日子还说要嫁给我呢,而且是当着一众阁老的面说的,这么快就忘了?不过陛下忘了也没关系,这些起居注上都给记着呢,陛下赖不掉的。&rdo;
&ldo;你行了啊,说暥儿恃宠而骄,我看你才真的是吧?&rdo;
祝云瑄说着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被梁祯捉住手,到嘴边亲了亲,四目相对,同时笑了起来。
正坐在地上玩耍的暥儿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了头,&ldo;呀&rdo;了一声,认真地告诉他们:&ldo;暥儿不娇气,暥儿很乖的。&rdo;
梁祯斜眼看向儿子,好笑道:&ldo;你不娇气,这个世上就没有娇气的孩子了,快四岁了还要赖着爹爹父亲一块睡,还尿床,不知羞。&rdo;
暥儿冲他吐了吐舌头,皱着鼻子不服气道:&ldo;父亲是大坏蛋。&rdo;
梁祯蹲下身,笑瞅着他:&ldo;说父亲是坏蛋是吧?我先头还忘了跟你说,从下个月开始,你要念书了,别想再天天这么玩。&rdo;
小孩儿愣了愣,顿时就蔫了,眼巴巴地看向祝云瑄:&ldo;真的要念书吗?&rdo;
祝云瑄点头:&ldo;暥儿是太子,不能不学无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