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容与夏皙为过来人,料知这话或多或少含括撒娇乃至索吻的意味,不禁戏谑而笑。
却听鱼丽气鼓鼓道:“谁知,那家伙……竟反手把喂鱼的馒头屑塞我嘴里!我、我差点想把他推下湖喂鱼!”
“何必推下湖?你直接啃两口,不也是‘喂鱼’么?”
姑嫂二人笑翻,惹得新娘子羞恼,探手戳她们。
夏皙收敛笑意,明眸泛起真挚,温声抚慰:“三哥直来直往不会拐弯,令我操碎了心,往后……请三嫂多多担待,多多费心。”
鱼丽握住她的手:“我以后轻点揍他。”
至此,夏皙最爱的两位兄长均获幸福,最大的心事得以了结。
可她自身的满怀情思,无处可托付。
见亲如姐妹的两位嫂嫂聊起恩师,夏皙压抑心间小小寥落,出门巡视新房院落的诸物,又细细叮嘱侍婢们小心谨慎。
穿过曲折回廊,她正想看乐云公主是否已抵达,未料扶疏花木深处,信步走来数名年轻男女。
尽管那瘦削的身影走在最末,仍第一时间入了夏皙的眼。
余晞临颀长挺秀,水绿缎袍素洁简雅,步履已和常人无异,未露蹒跚之态。
山眉凛凛,桃花眼深邃,年少成名的疏狂之气被时光砥砺至沉稳持重。
夏皙如在梦中,待看清他身畔人居然是久未归京的陆家兄妹,不由得气苦。
余陆两家祖辈识于微时,三代交好,表哥和陆大公子亦曾为同窗好友,与陆清漪亦相熟多年。
她能忍受表哥龟缩在府邸舔舐伤口,却没法忍受他伤愈后先和自己的姐妹凑一处,且最信赖的闺蜜竟还瞒了她许多事!
依照她往日的脾性,定然忍不住冲出去质问一番。
不知何故,满腔怒火轰然炸开,焚尽藏掖的期许与奢盼,连带那点追根究底的好奇和埋怨也烧成灰。
心,凉凉的。
精致唇角挑起一丝冷笑,她支走两名随行侍女,甩袖返回茂密桂花丛,习惯性地往东园疾行。
赵王常年习武,府中景致简练,曾在东园特意辟出大片庭院,以接待兄弟姐妹;又因与夏皙最亲近,单独划出一套两进院落,供她过府游玩小歇。
然而这一回,夏皙行至垂花门前,抬头见银杏叶染金,心一沉,步一凝,蓦地泪流满面。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到此地。
刚转身,尚未挪步,不远处竹丛人影一闪,吓了她一大跳。
“谁?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里!”
“姐,是我。”
一紫袍小少年蹦出,面容俊秀,大眼睛水灵灵,却是小七。
夏皙嗔道:“你这家伙!故意藏这儿捉弄我?”
“才没呢!”小七撅嘴,“憨憨好像飞到里头去了!我在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