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轻易被戳破了小心思,李贤昀胆虚地拽了拽马绳,老老实实把马引入马厩,拴上绳子。
“它叫什么?”卫芸跳下马,整理衣衫,无意问道,“倒是不怕生。”
系绳子的手一怔,李贤昀下意识瞥了眼安静吃草的马儿,回道:“从云。”
卫芸还在思考是哪两个字,李贤昀已经放好草料出了马厩,旁若无人地掸去身上的土,伸手就要牵卫芸。
“干嘛?”卫芸被老鼠咬了似的缩回了手。
“我连你的手都牵不得了吗?”李贤昀负屈道。
卫芸调侃道:“他们都为你腾出房间了,你还和我睡一张床?”
“那破地方也能住人?”李贤昀愤愤然,“姓洪的那小子就是存心整我,让我睡猪圈旁边的茅草房里,连睡觉的被褥都没有,他就是想活活弄死我!”
洪宁的报复心这么强吗?
望着憋了一肚子气的李贤昀,卫芸干笑两声,道:“用过晚膳了吗,饿不饿?”
“气都气饱了。”李贤昀说着,幽怨地上前将卫芸揽入怀里,头委屈地埋在她的颈间,嘟哝着,“当年我被诬陷发配边疆都没这么憋屈。”
不是你说话归说话,别蹭我一身土。
抬起的手又挣扎着放下,卫芸任由他搂抱着,一时有些恍然。
像是回到了二人大婚的那个夜晚,李贤昀也是像这样抱着她哭。
话说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李贤昀。”
“嗯?”
“成亲那晚,你为什么说‘对不起我’?”感受到他的战栗,卫芸又补充道,“是因为那杯加了堕胎药的交杯酒吗?”
李贤昀猛地收紧了手臂,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勒入骨髓。
卫芸仿佛早已置身事外,负手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李贤昀的说辞。
不知过了多久,卫芸感觉肩头一轻,身后的体温随风消散。
卫芸越是表现得不在乎,李贤昀越是能感受到心脏针扎一般的痛苦,他喉咙紧的发疼,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想知道的你瞒不住我。”卫芸转身与他对视,如火的余晖倒映在她眸中,灼灼生辉,“这是你说的。”
从婚后第二月不来癸水的时候,卫芸就开始怀疑合欢酒中的成分了。
她私下请大夫诊过脉,大夫却说是堕胎药的副作用。
“这堕胎药,有孕妇人饮之,不出半个时辰便可小产;而寻常女子饮之,可致终身不育,结合太子妃所述症状,老奴可以肯定,您不仅在无欢爱的情况下喝了药,而且这药的剂量远超平日用量,您能活下来已是前所未见。”
老郎中的话一说出口,卫芸就知道原主为什么会“死”在大婚夜了。
“太子妃,您可能终身无法生育了。”
不能生育就不生,能活下来就万事大吉了。何况卫芸本来就没有为李家传宗接代的想法,正好遂了她的愿。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从回忆中脱身,李贤昀像根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卫芸正考虑用不用给他一个台阶下,就听李贤昀小声道:“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
主意是他想的,药是他亲手下的……当初李贤昀醒来时,他想补救,却发现早已为时已晚。
孩子不生就不生,不爱就还她自由,过往便皆当做云烟散去,如今的李贤昀已不奢求留下她的爱,他只想让眼前人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