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芸收回迈出门槛的脚,循声望去,一个身着甲胄的中年人从里屋出来,手中的长枪磨蹭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敌意十足。
卫芸下意识按了下发疼的耳朵,说道:“唤我历心就好。”
“李术向我举荐你,说你在军事上有点能力。”中年人捻着胡须,将长枪重重摔在她脚边,“举起来。”
“……”
卫芸很想回他一个白眼。
“历心是我的字。”卫芸踢了踢长枪,说道:“将军否用您平生所学,解释‘历心’二字的表意?”
将军蹙眉:“你表意如何与拾枪有何干系?”
“没关系。”卫芸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我实力如何与我能否提枪上战场没有任何关系。”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个弱女子上战场做什么,靠着几分小聪明送死吗?”将军面上已表露几分烦躁。
“据我所知,您身边有一位名为李术的军师。”卫芸不疾不徐,“‘军师从不上战场’这句话,将军从未听过吗?”
将军意外于她的能说会道。
本想为难她,反让她将了一军,面上自然挂不住。
见他沉默不言,卫芸不以为意,拍拍手,弯腰将长枪捡起,递还给他。
重达千斤的长枪在她的手里宛若一根细长无力的木棍,将军盯着那双手,稍待片刻,才接过了枪。
毕竟还是有些分量的,藏在袖袍下的手握了握拳,转移胳膊的酸痛感,尽力不让外人看出她的疲乏。
“西林军不需要女子冲锋陷阵。”将军将长枪置于一侧,颇为不满地说道,“沙场本就是男子建功立业的基台,你们女子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便好了,何必事事都要参一脚。”
卫芸道:“尧国的律法规定了官宦制度,没有规定朝堂上不能有女官;战场上可以使用明枪暗箭,没有规矩女子不能上阵破敌。”
“世间皆以为女子祸国,却不知女娲造人,炼石补天。天下霍乱,是女子红颜祸水;天下太平,是男子的金石之功。世界本就生于女子裙下,现在反要用诸多子虚乌有的规矩束缚女子,实在荒谬。”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将军无动于衷。
“我在和你们说话。”卫芸毫无波澜,神色自若,似是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夏日总是令人躁动,不知何处引来的微风拂面而过,将二人的心绪吹得更远了些。
“我记得,曾经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将军若有所思,“也是与你这般岁数,不过她的野心比你大。”
我又不是来比大小的。
卫芸心道。
将军定定审视她片刻,道:“你认识闻妩吗?”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嘴先开了口:“她是我娘亲。”
脱口而出的话语,使得卫芸本人也愣在了原地。
将军并未注意到卫芸须臾间的不自然,自顾自地说道:“难怪,你的性子很像她。”
“你见过她?”卫芸蹙眉。
“几面之缘。”将军感喟道,“尧国第一舞娘啊,可惜遭到奸人算计,死得悲惨,连全尸都没留下。”
卫芸大脑嗡嗡作响,顿时僵在原地,面色格外苍白。
当年娘亲不告而别,卫芸想尽办法寻觅娘亲的下落,始终徒劳无功,就连洪宁都说娘亲早已不在人世,劝说卫芸放弃。
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卫芸哪里肯甘心?
她从凉城寻到邶封,多年过去了,卫芸长得亭亭玉立,成了他□□,可却始终没有娘亲的下落。
洪宁辞官归乡,笼络人心,也许无意中早已告知她事情的真相,可是卫芸宁坚信他们满口胡诌,也不愿接受她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