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甚至都不用去猜,都能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地。
看着前边那几个由于眼前的状况而有些发懵的守卫,张彦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扬,又无端地想笑了。
这些人想来是谋划了许久了,就连守城门的人何时最少,都摸得一清二楚。
&ldo;对不起,&rdo;许是觉得自己的这番作为确实有些过分,挟持着张彦的人低声说了一句,&ldo;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rdo;
说完之后,也不等张彦回应,他就用力地推着张彦往前走了一步,高声喊道:&ldo;赶紧打开城门!不然我就杀了他!&rdo;
被推着往前走了一步,张彦的眼中浮现出些微茫然的神色。
想要……活下去吗?
多么简单而纯粹的理由,简单到张彦都想不出什么反驳的内容来。
粮仓里那些全身溃烂的病人,城中那些忙碌的大夫,衙门中的那些官差,乃至天底下千千万万的人,又有哪个,不是为了这个理由,而在不断地挣扎呢?
仅仅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去,也……不让别人死去。
和那几个不知道该怎么做,紧张地看过来的守卫对视了片刻,张彦忽地弯起唇角,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安抚似的笑容。
&ldo;书上说……&rdo;抬起手握住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子,张彦缓慢地说道,&ldo;为官者,&rdo;一点点地收紧了手指,任由那森冷的刀刃割破自己的掌心,他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的,&ldo;当以民为天‐‐&rdo;
他终于,还是在那上面,找到了自己追寻已久的东西。
没有去理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显得有些愣怔的人,张彦猛地将手中的刀子往边上一扯,面上的神色倏地变得冷厉了起来:&ldo;死都不许给我打开城门!&rdo;
被张彦的话一震,原本有些犹豫的五人神情一凛,蓦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同挡在了城门前。随即,一声尖利的哨声响彻了夜空。
&ldo;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rdo;一个明显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ldo;他这是要拖着我们一起死啊!&rdo;
张彦转过头,想要看一看这熟悉的声音属于谁,可还不等他看清说话之人的面容,就感到后心一凉,一小截刀尖从他的胸前冒了出来。
他甚至都没有感到有多疼,只是觉得抑制不住的冷,就好像全身的温度和力气,都从胸前的那一个小口子给流了出去,让他连站都站不稳了。
&ldo;快点!其他人很快就会来了!&rdo;&ldo;想开城门只有现在!&rdo;&ldo;我才不要和那些病鬼死在一起!&rdo;&ldo;就五个人而已,我们十几个人还打不过吗?&rdo;
躺在地上,听着那杂乱的说话声,张彦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换了其他人在这里,应该会做得比他更好吧,他果然……不是当官的料啊。
但至少,他没有让这些人,在他的眼前打开城门。
听到远处应和一般响起的哨声,张彦的嘴角弯了弯,最后还是没能露出一个笑容。
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鼻尖上,融化成圆润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只倏忽便不见了踪影。
粮仓放置药材的仓库突然燃起了大火,映红了大半个天空。季榆仰起头,看着那纷纷扬扬飘下的雪,一时之间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恍惚。
他突然有点弄不清,这究竟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只是人们所臆想出来的一个故事了。
真实与虚幻的所谓界限,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