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蓝给四夫人梳了望仙髻,插上她近来不离身的糖白玉玉梳。
周妈妈左右端详了端详,便将那当日拜堂之时的凤冠也给四夫人戴上了。那凤冠是黄金为底座四围一圈镶有上等点翠,冠身都是大块大块雕成六边形、晶莹璀璨的金刚石错落有致。无色透明的金刚石之间,又交错排列着上等绿翡。从凤冠顶上,又垂下一排莲子大小一模一样的南海珍珠的幕帘,正好搭在四夫人脸上。
秦妈妈也在旁看着,便将那珍珠幕帘小心翼翼地往四夫人两边的鬓边拨了过去,将四夫人的脸露了出来。
那凤冠发出莹莹的珠光,将四夫人本有些苍白的脸照得有了几分生气。
阿蓝又将四夫人常带的金刚石指环和造型古朴的赤金指环拿起来,都一左一右给四夫人戴上。
几人正忙碌着,外面有婆子过来回说,范大管事带着寿材过来了。
秦妈妈一听,就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哭得直不起腰来。
周妈妈力气大,便将装裹好的四夫人横抱起来,往外走去。
范忠带着那樯木寿材等在风存阁正厅的楼下,见周妈妈横抱着装裹好的四夫人下楼来,范忠终于忍不住,也狠掉了一回泪。
周妈妈见那寿材里面已是铺了厚厚一层白色褥子,旁边搭着一床黄色的锦缎被子,便面无表情,将四夫人抱着,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那寿材里,又给她搭上被子。
范忠就让人给盖上寿材的盖子。因还没有到最后盖棺的时候,那棺盖并没有合严实,只在头部那里,留了一寸多高的缝隙。
周妈妈看了范忠一眼,又福了一福道:“有劳范大管事。”
范忠点点头,就挥手让自己人将寿材抬了出去。
周妈妈和阿蓝便紧紧跟随其后,去了元晖楼正厅布置而成的灵堂。
范忠见灵堂那边有周妈妈和阿蓝看着,就放了心,又记挂着安解弘在自己屋里等着,便只对那边的下人叮嘱了几句,就忙忙地出去了。
安解弘在范忠屋里等得心浮气躁,只走来走去,半刻也坐不下来。
好不容易等范忠回来了,安解弘忙迎上前去,颤声问道:“范管事,到底是出了何事?”
范忠踌躇一会儿,还是对安解弘恭敬道:“舅老爷节哀顺便。——我们王妃,今日未时薨了。”
安解弘一直恐惧的噩耗得到了证实,就先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阵子。
范忠默默地在旁坐着,也不说话。等安解弘缓过劲来,范忠才将今日的事情一一告知。
安解弘听见王爷的幕僚以王爷在青江督战为由,不肯立时发丧,不由奇怪的问道:“王爷不是去亲迎大夫人的灵柩了吗?怎会去了青江督战?——且那大夫人的灵柩,可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