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出了顾朱方的事,宾客们都借着丧乐掩饰低低交谈,中间参杂着些不易辨认的唏嘘。
见到顾紫衣进来,那些宾客的神色各异,顾紫衣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便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引灯仪式异常的顺利。
顾燕乔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熬到顾紫衣最后一次将灯人送回应佛僧面前。
顾紫衣腿跪得都有些麻了,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顾云方连忙抓着她的手道:“姐姐小心。”
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安静地跪了这许久,一句都抱怨都没有。
顾紫衣有些心疼他,还没来得及让下人送些水上来,顾燕乔便叫住她道:“紫衣!”
严冬腊月里,她头顶竟然出了一层薄汗,拉着顾紫衣道:“你,你快去张大人那里给朱衣作个证……”
顾紫衣岿然不动:“姑母,我尚未出阁,岂可随意面见外男。”
顾燕乔懊恼道:“我的傻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避什么嫌!况且那张大人算是官府中人……”
“官府便更不应见了。”顾紫衣心下有些悲凉,淡声道:“官家未曾传唤于我,我如何去见?”
顾紫衣知晓她偏心,可是没想到她竟偏心到这种地步,为了顾朱衣和顾朱方,连她的闺誉都可以不要了!
是了,她是王妃,顾朱衣又是未来的皇后,她们不仅仅是一家人,还是未来的利益相关,不仅关系到顾家的兴衰,还关系到南赵王的地位,自然也关系到南赵王妃的地位。
顾燕乔也有些震惊,她仿佛第一天认识顾紫衣一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许久,有些不解地问:“你……不是最疼你弟妹们了么?”
她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顾紫衣自省道,她曾经到底是有多是非不分,一心护短,才让顾朱衣和顾朱方在父亲丧期搞出这样的事来,旁人竟还以为她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收拾烂摊子。
她看着眼前脸色变幻莫测的顾燕乔,轻声道:“姑母想让我如何为朱衣作证?”
“这才对么。”顾燕乔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切道:“你就去同张大人解释一下,就说是你知晓绯珠勾引朱方,这才将她逐走的。”
李鸢照看过顾云方,又从丫鬟手中接下一杯茶想送给顾紫衣,见顾紫衣与顾燕乔讲话,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进退两难地僵在那里,顾紫衣冲她微微颔首,故作讶然道:“绯珠是顾朱衣院子里的人,她与朱方的事,我又怎么晓得?”
“再说,此事又与绯珠何干?”
“我怎么知道!”顾燕乔急得团团转:“那张大人盘问了朱衣一早晨,问绯珠和顾朱方是什么关系。”
“照实讲便是了。”顾紫衣假意不解道:“他们的事情,牵连不到妹妹。”
“我的好姑娘!官府都这么问了,那定然不是寻常的主仆关系啊!”顾燕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破口大骂道:“定是绯珠那丫头勾引他的!小蹄子不是个好货色!”
这顾紫衣还真不知情。
绯珠或许不是个好姑娘,但顾朱方和姐姐的侍女通奸,又在父亲的丧期狎妓,显然更不是个东西。
而且这事顾朱衣知不知道,却又难讲了。
顾紫衣知道顾燕乔在急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