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赵曦迎正六神无主地坐在寝殿外头的台阶上,听得身后杨时英的声音,立刻站起身问:“哥哥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杨时英安抚道,随即提醒:“不过太子殿下暂时无法见少师、行拜师礼了。裴少师这时已在来的路上,公主,您知道要怎么做吗?”
赵曦迎点点头,“知道了。”
太子有顽疾这件事,是皇室与温家宗族之间的秘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旁人知晓的,这也是温季和皇后一定要温氏的宗亲来担太子少师一职的原因。
于是,赵曦迎立刻擦干眼泪,随着杨时英往寝殿的另一间房走去。
……
一炷香后,皇帝跟前的严公公亲自领着裴晏礼到了东宫,宣读了圣旨。
已换了身衣裳的赵曦迎乖巧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让人瞧见自己的脸,她一面听着公公扯着嗓子宣旨,一面记挂着哥哥的安危,等旨意宣读完了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严公公看了眼裴晏礼,不由轻咳一声,提醒:“太子殿下,还不接过旨意,向裴少师敬茶行礼?”
“嗯?哦……儿臣领旨。”
赵曦迎接过圣旨,不情不愿地向裴晏礼行了跪拜礼,又端过一旁内侍准备好的拜师茶双手奉上,压着嗓音道:“先生吃茶。”
她头也不抬的,态度极为敷衍,明眼人一瞧便看出她的不甘愿来。
旁边的严公公眉心微蹙,欲言又止。
裴晏礼倒是不觉有他,他俯身接过赵曦迎手里的茶,小抿了一下,便放回了内侍手中的盘子里,而后伸手想将赵曦迎从地上扶起来。
男人宽厚的手掌隔着衣衫轻微相触,赵曦迎几乎下意识避开,抬头的那一瞬间,她慌张的眼神便撞入了裴晏礼的视线当中。
四目相对,一人愈发慌乱,一人略微困惑。
行礼敬茶之后,为师者将学生从地上扶起来,表示师徒关系正式确立,裴晏礼依礼办事,本无僭越之意。
只是,赵曦迎到底是女儿身,有着男女之防,回避也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罢了。
可这一举动落在不知情人的眼中,无疑成了抵触。
裴晏礼怔愣片刻,大抵是想到了什么,便站直了身子,淡声道:“殿下请起。”
赵曦迎这才低着头站起身,脸上依旧是未掩去的慌乱,她想着刚刚那一眼,会不会露馅了。
领旨行礼之后,严公公把皇帝交代的事情传达完,便离开了,东宫的掌事姑姑领着裴晏礼去了偏殿,又命人抬了屏风过来。
裴晏礼有些困惑,便开口问询:“为何要设屏风?”
掌事姑姑面无表情地回答:“东宫自有东宫的规矩,少师大人还是少问为好。”
裴晏礼便不多问了,正襟危坐,静静地等着太子。
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期间无人过问,殿内的宫女和内侍都仿佛没这个人似的,连杯茶水也没倒上。
裴晏礼既不恼火,也不催促,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
赵曦迎来的时候,便见到笔直跪坐在屏风之后的青年,他一身绯色官服,头戴黑色冠帽,身姿卓然,好似庙里供奉的神佛塑像,一动未动,又带了几分神圣的疏离感,让人不敢轻易近身,惟恐亵渎了一般。
她没有立刻进去,只站在殿外静静地注视着青年的侧颜。
一个初入官场的青年,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从七品御史跳到了太子少师,这样跳跃式的进阶方式让赵曦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裴延松那只老狐狸从中作梗,在父皇耳边吹了什么风。
赵曦迎与裴延松并不相识。
对这位能在朝堂上与舅舅针锋相对的裴相爷,赵曦迎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可他德高望重,又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若是他开了口,父皇未尝不能破例提携他的儿子。
于是,赵曦迎对这位被破格任用的少师又生了几分鄙夷,加上先前挨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