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三人,也算是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达成了共识。但这一整日,西风可是心神不宁。晚间沈江屿从外头回来的时候,看着聂屏书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也微微挑眉:“你今日有多开心,只怕西风便有多坐立不安。”
聂屏书挑眉:“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沈江屿轻叹一声,而后上前来,从聂屏书的身后,将她紧紧地环入怀中:“日后有这样的心思,可不许用在我的身上。”
所以他到底在怕什么?你诶评念过书笑眯眯地转头,正想给沈江屿说什么,却看到他的眸色倏然严肃了起来:“查到关于天宁花铺的消息了。”
聂屏书:……真扫兴!她的眸色,也倏然变得严肃认真:“怎么说?”
沈江屿放开了聂屏书,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和宁王有关。”
聂屏书怎么半点儿都没觉得意外呢?她怒道:“这宁王到底想干什么?”
沈江屿摇头:“不知道。如今我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他……他们都想让我回京,是为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可聂屏书觉得,沈江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好奇看向了沈江屿,本以为沈江屿还是会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愿意对自己说。没想到沈江屿踟蹰一下,也认真地看向了聂屏书:“也许是因为,皇上对我并非真正的贬黜。”
等等!这句话什么意思?聂屏书认真道:“我没听到,什么叫不是真正的贬黜?”
“哎!”
到底,沈江屿还是叹息一声:“你是我的夫人,我本不该瞒着你。”
所以果然有猫腻?“等等等等!”
聂屏书却伸出手来,示意沈江屿先不要说:“所以这是你和皇上之间的秘密?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万一惹来什么杀身大祸,得不偿失啊!”
她好奇,但是好像小命更加要紧。沈江屿有些失笑。知道聂屏书的脾性,可怎么就是每次看到她的这个样子,沈江屿便是想笑呢?他到底还是轻轻抚了抚聂屏书的脑袋:“没事,我想宁王他们,大概也已经知道此事了。”
他将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就在这么一个平静的夜里,告诉了他最信任的人。他说,他和皇上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嫌隙。当今的圣上,其实也算是个明君,只是他很多时候,都有些看人不清。这两年他对太子,总是有些不大喜欢。朝臣们也因为宁王和萧王殿下的崛起,而多有转变。太子是个温厚之人,从来不屑于搞什么笼络人心的把戏。他也是个耿直之人,不怕在朝堂之上和任何人对抗,所以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久而久之的,反而给了萧王和宁王机会,也让皇上一时半刻拿不准,太子究竟是不是一个适合做储君的人选。但当时沈江屿在朝的时候,太子的势力还是最为庞大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沈江屿这个当朝罕见的大将军,是公然表示支持太子殿下的。所以有一天,皇上就为了这件事,召见了沈江屿。沈江屿是个直脾气,但不是个傻子。他听得出皇上话里话外,对他的探究,和对太子的探究。他即便是当着皇上的面儿,也表达了自己对太子的衷心。也就是这么一来,反而让皇上叹息一声。皇上的意思是,其实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要废太子之意。只是觉得京中如今三足鼎立,实在不算是一件好事。宁王和萧王的势力日益壮大,连他这个皇帝有时候都觉得无法把控。如果再这么下去,别说是朝中京中了,只怕整个大越,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既然是皇上想要出手干预这件事,沈江屿自然也没有旁的意见。皇上的意思是,让沈江屿暂避锋芒,解甲归田。让所有人都认为,皇上对沈江屿动怒。毕竟沈江屿的军功太过耀眼了,只要他在京中,那些想动太子之位的人,就总要掂量一番。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沈江屿是犹豫的。毕竟他认为,只要能够稳固太子的位置,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但皇上的意思是,如今这种僵持的局面暗流涌动,即便是太子到时候顺利登基,只怕也未必能够全然掌控住朝政。而且为了保护沈江屿,也不能叫他“功高盖主”,他日后在朝堂上能做的事情,才是有限。现在让沈江屿“暂退”,是为了更好地引出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皇上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是想做些什么。说到此,聂屏书已经瞠目结舌。但沈江屿的态度,仍旧淡然如初:“正好,我也不想娶常玉。便借着这个由头暂退,也未尝不可。”
聂屏书听明白了!但心里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所以……皇上其实从头至尾,都是想要帮着太子的是吗?什么宁王和萧王,都是拿来给太子的磨炼,是吗?”
果然还是老皇帝老谋深算啊!但沈江屿却不赞同聂屏书的观点:“若太子德行有亏,他们自然不算是历练。但若他们德行有亏,太子温厚明朗,自然是太子能赢。”
聂屏书明白了!沈江屿不是效忠太子这个人,而是效忠他认为值得成为下一个君王的人。假如太子并非光明磊落之人,只怕他也会转头离开。这样的沈江屿,才是最真实的沈江屿吧?聂屏书点头,似乎明白了许多:“所以你现在也只是蛰伏在这里是吗?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总有一天会回到京中去。”
而且,她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沈江屿:“所以沈江屿,你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娶常玉的吗?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用沈江屿的话说,那完全是常家的自作多情。他虽然一开始也没打算就和原主聂屏书在一起,但是同样并不打算娶常玉。一方面,他真的不太喜欢常玉。别说是男女之情了,就是兄妹之情,也几乎没有。另一方面,沈江屿知道常家是有野心的。他只想安安心心地打仗,然后做他该做的事情,朝堂的争斗,他是一点儿都不想掺和。也因为这样,皇上才会将权力给他到如此地步。他看着聂屏书,伸手轻轻地抚上了聂屏书的脸颊:“我回到闲花庄,本也不是来赋闲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