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到了什么?气节?骨气?你人都没了,要他妈屁的气节?”“告诉你杨月,我现在不是你妹妹,我是杨媛,我是看你可怜送你几句话。你觉得他们欠你,不原谅,那就不原谅,一辈子不原谅,但凡以后你见一次杨兰,你就说一次,她是如何欺负你的,说她当年是如何对不起你的,让她一见到你就得低头,就得道歉。”“你怨爸妈偏心,每次舍弃你,好啊,那你也舍弃他们,以后除了养老钱,你没爹没妈,天生地养。但前提是,你得功成名就,你得越过越好,你得让爸妈看见你就哭着后悔,哭着道歉。”“否则,你屁都没有。你变成地头一抔土,妈和杨兰哭一场,懊悔一会,哦实在不行,她们哭两场,哭一天,哭三天,那还能哭一年?哭一辈子?”“不可能。妈没了一个闺女,还有其他儿女,杨兰少一个妹妹,更高兴,以前犯错不堪都不会有人知道了,她有丈夫有儿子,过得比谁都滋润。”“你呢,到时候你坟头草长得比人都高,谁他妈还记得你那可怜的气节,你的穷志气?”“爸妈不爱你,你委屈自己,兄姐欺负你,你作贱自己,你怎么总是指望别人来爱你?看看你的手,看看你的脚,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你指望得上谁啊??”杨媛说的喉咙干,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前一直在想,假设穿成杨月这个问题,导致她一晚上梦的都是,怎么作为杨月打脸逆袭虐渣。唉,说到底就是把情看的太重,真换个穿越女进杨月身上试试,断情绝爱,分分钟开启大女主剧本。最后她留下一句“今天不可能走,我出去转转。”离开了知青院,她们的眼界与教养差的是半个世纪,让杨月好好想想吧。希望她能懂得会多爱自己一些。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没走两步,遇上杨文平,拦下他继续说劝的脚步,“让三姐一个人想想。”“反正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做到了,情分本分,我也都尽到了。姐要是执意倔到底,那我也没办法。每个人人生都是自己选择的,她自己选的路,甜的苦的都得自己受。”拉着杨文平去看了杨妈,她大概已经听说杨月的控诉了,肚子在屋子里,呆呆坐在床边。“妈。”杨媛叫了她一声。杨妈眼里有明显的红血丝,看到她,就问,“你姐怎么样了。”杨媛舔舔嘴唇,又说一遍,“反正她不回去,说不想次次都被二姐拿捏,不想永远被你拿去牺牲,可能这辈子就是亲情缘浅,等以后会给你寄养老钱。”杨妈鼻子一酸,黯然低头。杨媛出去了,对她们母女矛盾不予置评。反正她从小是被亲爸妈宠着长大的,父爱母爱都不缺,心理健康。来到这里后,喊杨妈一声妈,以后杨妈对她好,她也对杨妈好,至于对杨妈其他兄弟姐妹好与坏,她不在乎。可能这就是亲生与非亲生的区别吧,只论情分,不会因为这些真正吃醋。杨妈这样……唉,也不能一直在这干耗,让她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没看见孟泉去哪了,杨媛也没问,拉着杨文平在村里转一圈,走上大道,半路蹭个毛驴车,去镇上坐车去了县里。“媛媛,你去哪啊?”杨文平提着东西,不解。杨媛回头看他一头汗,伸手为他分担点,却被躲过,只得告诉他,“四哥,你还没明白吗?三姐以为咱们接她回城,得走孟家人情关系,所以十分抗拒。”“她抗拒杨兰与孟家,但她可没说抗拒回城啊。”不用想也明白,哪个当知青不想回城的,杨月只是扭到“靠杨兰回去”这个弯里了而已。“可是,”杨文平依然没想明白,“三姐的手续就得靠姐夫找关系啊,咱们人生地不熟,真没那个本事。”“不不不。”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三姐目前面临的困难是,当地村待不下去,北大荒又太苦,解决这两个问题,不是只有回城才可以。”“三姐说绝不沾孟家人情,但没说不接受咱俩的兄妹情意吧。跟我来!”杨媛的酒桌走到国营饭店前面,杨媛接过杨文平手里的东西,让他去煤场将杨同志请过来吃饭,虽然现在还不到十一点,但请人路上得时间,男人喝酒聊天吹牛逼不也得时间,人家下午还要上班,算下来,时间还紧张的很呢。杨媛先坐下,要了碗鸡丝面吃。饿死她了,早上杨月做的饭,她因为说的太激动,也没吃两口,赶紧让她垫吧一口。完事把碗筷收拾了,又要了饭菜做着,等一会人回来就能上。她又去供销社买了烟酒,他们来的时候杨爸去黑市换了烟酒票,虽然也千里迢迢提了瓶好酒来,但这是要送礼送过去的,一会现喝还得再买两瓶。杨媛不懂这个年代啥酒好,她就知道一个最好的名牌,已经在包袱里了,如今再挑,就不会选。嗯,燕潮酩这个瓶很好看,要是能放家里当摆件,很别致。邯郸大曲,这个名字挺熟悉。对比一下,燕潮酩瓶好看,装的也怪多,大曲瓶就像后世啤酒瓶一样,那还是大曲吧,这个量合适,不知道这白酒度数怎么样,一瓶不好看,买两瓶正好。回去正好在门口遇上杨文平带杨同志过来,请人落座后,杨媛第一时间为两人满上,自己倒了白水。“杨大哥,昨天让您劳心劳力带我们过去,又细心的安排住处,真是太麻烦太感谢了,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真是太谢谢杨大哥您了。”“哎,咱们都姓杨,这就是一家人,你们跟我弟弟妹妹没区别,不要太见外,来来来。”三人先碰一杯,杨媛拉着杨文平说民政局大姐怎样怎样,又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巴拉巴拉,期间俩男人酒杯一空,杨媛立马倒上。引得杨文平频频侧头,她对自家大哥都没这么殷勤过吧。酒过半巡,杨媛把第二瓶打开,再次倒满,“杨大哥,咱们因为我三姐能坐下来喝酒,可也是因着三姐,真让人发愁啊。”杨同志喝酒上头,脸红得很,“三妹子怎么了,村里有人卡她手续?别管了,这点事哥还是能说上话的。”“唉,真要是只手续就好办了。”杨媛一脸愁容,“我这个三姐呀,从小就认真较死理,你说别的也就算了,现在知青哪个不是想尽办法回城,偏她一心,就想上山下乡,支援建设,非得在农村发光发热不可。”“咱们当然响应上级政策,她想下乡,我们全家支持,并且常常写信鼓励她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精神。只是现在已经三年过去,她一个姑娘家,跑这么远,我妈在家天天是担心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啊,更别说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婚姻大事没人操持,再这么下去,不白白耽误了嘛。”杨媛换了个说法,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杨同志点点头,“是这个理。”“现在我们专门来接她,自然是打点好了一切,只是她偏不愿意,还说要去北大荒,大西北,继续燃烧自己,奉献社会,你说,这不是往我妈心口上挖肉嘛。”她边说还边小幅度拍着桌面,说明问题的紧迫性。“我大哥已经去北大荒,这么多年了,结婚生子都在那,是打定主意一辈子扎根奋斗的。只是,如果我三姐再去,可真是要把我妈命都得带过去。我们怎么能无动于衷。”意思是我们家不是不讲奉献,已经有老大一家子过去奉献一辈子了。再次碰杯,杨媛情绪像是缓和许多,“她要去北大荒,我们不同意;我们让她回城,她也不回。昨天因为这,一晚上吵闹得不可开交,只能各退一步,看能不能让她来咱们县城有个落脚,有大哥您照应,我们才能放心啊。”说完,让杨文平再敬一个,对面杨同志酒杯却迟迟没端,“这个……她还是知青,没听说有政策,不太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