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老夫人,还是为了说服自己,“阿云一心都挂在我身上,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定是有犯了口业的奴才烂了嘴,在您面前胡说的。”
老夫人闭上眼睛,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根本都不想去看他。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混账东西!
伯恩王这大半辈子,有过的女子或许自己都数不清楚了,但真要说将谁放在心上了,那只有云姨娘一个。现在他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剩下的年头就这么些了,也想安定下来,和云姨娘有个自己的孩子。
前半生是他对不住她,后半辈子,他一定会好好对她和孩子的。
他撩起衣摆,直接跪在老夫人的面前,“母亲,我知道你想将伯恩王府交给持哥儿,怕这个孩子生出来有什么变数。但您放心了,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碍不着持哥儿什么,烦情您还放过阿云。”
“你啊你!”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眼睛微微湿润,他居然为了一个妾室怀疑自己的母亲。她气得抡起拐杖就往他的身上砸去,连声骂着“逆子,逆子!”
她倒在一旁,喘了口气,“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她,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种。我告诉你,伯恩王府绝对丢不起这个人,我不允许,你死去的爹更是不许!你若是在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我便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老夫人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伯恩王仍旧不相信,顶着老夫人的威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立即起来向外面走去。
他要阿云亲自对自己说,旁人说的都是不算数的。
老夫人忍了很久的眼泪在看见儿子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时,落下来了。这个曾经在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女子,被围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为伯恩王府付出了一生,可最后连自己的儿子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听她一句。
可是又能怎样,她还是要将这诺大的王府给守下来,不需任何人糟践。
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泪,重新坐起来,将外面守着的夏嬷嬷唤了进来,“大夫那边可说过了?”
“说了,药已经熬上了。”
“去吧,她毕竟也在王府这么多年,送走的时候也体面些。”
“是。”
伯恩王直接闯进了湘芙院,杨嬷嬷还没有来得及拦,就被一脚踹了出去。他一张脸上些满了煞气,“我同云姨娘有些话要说,谁若是不长眼进来了,小心自己的小命了。”
急匆匆走进屋子里,满心的怒火和憋屈在看见女子苍白的脸时,又奇异地散开。可仍旧放不下面子,板着脸走到床榻边坐下。
事到如今,左右都躲不过这一遭,云姨娘也懒得去讨好这个男人。身子往下挪了挪,让自己坐得更舒坦些,平静说了一声,“你来了啊。”
伯恩王郁结了一肚子的话在心里,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内心深处有着隐隐的担忧,倘若这个孩子当真不是自己的又该如何?
他想了千遍万遍,也不肯去承认,这个柔顺至极的女人会在外面与人私通。
“我”他才开口,声音已是沙哑的,“我刚刚听说了一个笑话,母亲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你说有趣不有趣”
女人意外地平静,他渐渐有些说不下去了,垂着头,伸手想要摸云姨娘的腹部,低声喃喃,“怎么可能呢,这明明是我们的孩子。”
他盼了许久的孩子。
云姨娘定定地看着他,仿佛看着年轻时在桃花河畔遇到的公子,温润如玉,将油纸伞递给她,说:“小心了,外面下着雨。”
“一眼误终身”这句话半点不骗人,她想当初她宁愿错过了,日后回想起来还能有些美好的印象,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将所有的美好在这一方牢笼里蹉跎掉,只剩下满心的怨愤。
轻轻避让开,她能够听见自己冷静而又清晰的声音,“老夫人说的没错。”
双拳紧握放在膝盖前,上面的青筋凸起。伯恩王双眼都是通红,身上的肌肉紧绷,拼死了才从紧闭的牙关中,挤出一句话,“你说的都是真的?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不是你的。”云姨娘没有犹豫,偏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一个薄凉的笑容,有些讽刺,“你当真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还会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
“陆端明,我从进这王府起,无时不在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快果然是不行,明天开始修文,正常更新,前面修文部分出入大的会标注,没有标注的基本就是改病句错别字,头疼。
第38章
“当年我来了这盛京,知晓你有家室内便说要回去,你强占了我的身子,将我留在这伯恩王府。我父亲因此一病不起,我连双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至今未回过金陵。”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那是云姨娘一生的憾事。
“我我以为你是情愿的。”伯恩王低着头,几次想要说什么都没能够说出口,最后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双手撑在膝盖上,“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么?只要你开口说喜欢的东西,我有哪一样是没有给你的?”
云姨娘笑出声音来,眼尾都是泛红的,“怎样才算是好?”她猛然抓紧男人的袖子,用力地向自己的方向上拖拽,指着门外,“你瞧瞧这些年你到底娶了几房妾室,你倘若真的是怜惜我半分,就不会让一个又一个的新人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