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陵和同学打过架,打篮球时争抢凶猛时,一个拐子肘,一个绊脚也没少挨过,可从没伤得这么重。
后脑勺的大包更是揉了许久还没散。
苏靖远的泪水像拧开开头的水龙头没停过。
&ldo;哭什么,不疼,这是男人的勋章。&rdo;陆越陵想起不知从哪本闲书上看到的话,得意地挺了挺胸膛,&ldo;转过去,我给你擦药水。&rdo;
挨打太多,后背手又伸不到,苏靖远自己找了一块木头削成长条,做了个挠手,末端缠了棉纱做成的小滚筒,平时自己沾了药水擦背。
陆越陵不让他自己擦。
他的一只手按住苏靖远肩膀,一只手抚着他后背的伤,他们离得很近,他说话时热热的吐息喷在苏靖远后颈上,苏靖远微微一愣,颈部像通了电流似忽然一阵麻痒。
苏靖远侧头往后看。
只有二十五瓦的灯泡有些暗,陆越陵的侧脸在暗淡的桔色灯光下有些刚硬,紧抿的嘴唇削薄尖锐,看起来无情冷血,可他分明很有人情味,他意志坚定,热情正直,果敢不服输。
在他面前,自己那么软弱无能,纤细敏感,他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苏靖远看着他,慢慢低垂下头。
&ldo;怎么啦?我手劲大了,很疼?&rdo;陆越陵问,给苏靖远擦药水的手顿住。
&ldo;不是。&rdo;苏靖远摇头,抓着大腿,小声问:&ldo;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rdo;
以前是觉得他没用,被同学欺负不敢回手,娘们兮兮。
看到他的生活环境,不这么想了。
才六岁的就没有母亲的孩子,一直被暴力打骂,积威之下,哪里还敢反抗。
久而,逆来顺受,同龄同学的挑衅也不敢反抗了。
他能够坚持刻苦学习,成绩那么好,好多人,包括自己都比不上他。
陆越陵周身热血沸腾,十五岁的少年在这一个黄昏的几个小时里,以非常诡异的状态成熟起来‐‐理智而冷静,没了中二少年的青涩和莽撞。
&ldo;你很棒。&rdo;他说,扳过苏靖远,揽着他的肩膀抱住,用自己尚有些单薄的胸膛传递给他温暖。
苏靖远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他的肩膀不停抽搐,喉咙里闷闷的呜咽,他竭力控制着不肯哭出声来。
从来没人夸过他。
尽管他成绩很好,可他糟糕的人际关系,连老师都不想和他多说话。
这一刻的他,难得遇到一个喜欢他的人,就像一只被经常抛弃的幼兽,明明很惊惶,却努力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坚强和成熟讨好身边的人。
插pter3
陆越陵夜里十点才回到自己家。
陆越陵的爸爸陆达庚是机关干部,妈妈温雅丽是大学教授,陆家住在本市一个管理极好的花园式小区里。
路灯下小区的喷泉如烟如雾,各种颜色的花朵点缀在修葺得整整齐齐的糙丛中,十步开外就有一盏路灯,一栋栋别墅房之间的间距很大,视野空旷舒适。
独门独门,进院门是入户花园,两百四十平方的两层复式别墅分割了四室二厅三卫一厨,楼下客厅的面积就顶上苏靖远家的全部面积,客厅天花板上垂下来一盏充满西欧风情的水晶吊灯,整个屋子亮如白昼,茶几上水晶瓶里的大丽花在灯光下风姿绰约,妖娆地绽放着风情。
陆家和苏家,截然不同两个世界。
液晶电视里面正在播放连续剧,女主角撕心裂肺哭着,温雅丽拿纸巾堵着鼻子跟着哭,回头看到儿子,腿一软,差点晕了过去,片刻后,尖声叫喊:&ldo;老陆,快,送儿子上医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