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十多年里,杜秋林无数次梦见妻子被害的惨景——大雾弥漫,废墟凌乱,成群结队的老鼠蹿来跳去。
她被反绑在水泥立柱上,黑发散乱,目光惊恐。
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魔站在她面前,手握手术刀,一下一下,残忍地在她切割着她胸前肌肉。
女人扭动着血肉模糊的肢体,声嘶力竭。
可这一次梦见的场景不同,雾气凝成了云团,妻子站在云团上面,慢条斯理地说坏人来了,你赶紧去抓吧,我该走了。
……
“别走……别走,等一等,告诉我他在哪儿?”杜秋林大声呼喊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平静片刻,慢吞吞地下了床。
他走到窗前,透过茫茫的夜色望向那片伤心之地。
此时此刻,那里已不再是一片废墟,而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商业圈。
心中隐隐作痛,再无睡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出门买来了油条,还煮了两个鸡蛋,特地在碟子里摆出了1oo的造型。
儿子杜鹏程今天公考面试,他希望能够完美过关。
收拾停当,他却毫无胃口,对着正在洗漱的儿子说了声好好发挥就出门上班了。
杜秋林现在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兼任第三中队的中队长,主要负责辖区内一般刑事案件的侦破。
手头没有案情,办公室异常冷清。
杜秋林闲得发慌,实在坐不住了,就去头儿办公室走了两趟。
第二趟过去的时间,头儿问他你是不是有啥事。
杜秋林支吾了一阵,说没事。
头儿笑了笑,说:“没事就好,只要你闲着,就说明莲州市治安形势一片大好。”
其实,他真的有事,他想聊一聊儿子公考的事儿,希望头儿能说些什么,或者帮忙做点什么。
尽管这一次儿子准备得很充分,笔试第一,高出第二名11分,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挨到下午四点半,没有接到儿子的电话。
杜秋林心头开始发紧,难道真的像伙计们说的那样,这种招考拼的不是实力,是拼爹。
不会的!
招录启事上写得清清楚楚,绝对保证公平公正。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儿子身上,他在某一方面或许存在着缺陷。
可缺陷在哪儿呢?
莫非与他小时候的病有关?
杜秋林胸口一阵闷痛,跟同事招呼一声,提前下班回了家。他做足了思想准备,要打要骂全都由着那小子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欠他的呢!
说起来,儿子也够可怜的,三岁那年,妈妈惨遭歹徒杀害,他患上了自闭症,好在多方求医才基本康复,但从此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面无表情,少言寡语,懒于沟通。
好在没影响学业,高中毕业,考上了省内最好的一所大学。
大学毕业后,杜鹏程想留在外地工作,却遭到了杜秋林的反对,逼迫他返回了莲州市,可就业成了问题,理想与现实落差太大,连连碰壁。
一晃两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