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削苹果的技术很好,这次依然是完整的一条苹果皮。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在不久之前,他也是这样给他削苹果。这次他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拿着小叉子子一块一块递到江际白嘴巴喂她。吃了一半,江际白就摇着头说吃不下了。剩下的苹果都进了他的肚子。病房里一片静默,窗户没关,一丝微风吹进了屋内,热气溃散,风也绵软,江际白望着窗外,一颗半绿半黄的树立在那里。忽然,一阵风吹过,树上一片枯黄的叶子缓缓落下。倦鸟归林,白云西去。“什么东西这么好看?”苏今昱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窗外一棵孤零零的树顶。树叶凋零,上面只剩下不多的半绿半黄的树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叶子好看。”江际白笑了笑。她的唇角边露出两个极浅的梨涡,若是不认真看是看不见的。苏今昱盯着她的小梨涡,愣了神。“喜欢看,我以后让人在家的院子里种满树,或者包下一整座山,让你看个够。”江际白笑着摇了摇头,“那多麻烦。我只是想,秋天这么快就来了呀。”秋天是离别的季节,叶子离开树,鸟儿离开家。而她,也应该去她该去的地方。苏今昱看不懂她的笑,只觉得她最近心情好像特别好。常常看着窗外的风景就笑出来,对他也是温柔至极。这段时间,他们没有谈论在看守所发生的事情,好像彼此都明白,什么也不用说。她越发沉静,没有问他为什么,也没有问他将来怎么办?好像一切都很好,心满意足。苏今昱最近也很忙,陪她在病房的时候也常常接着电话就走出去,一聊聊了个把小时。她不懂他私下里在做什么,也没那么多精力去了解。直到有一天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落日。漫天的红霞,遮天蔽日,层层叠叠的颜色不停变换,在落日的余晖里光彩夺目。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知道他来了。温暖的体温从他身后笼罩过来。下一瞬,她已经落入他的怀中。苏今昱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看什么呢?站了这么久,累不累?”“你看那晚霞,美不美?”“嗯,美。”男人顺着她的话回应。她这么乖巧的样子,不知为何,总让他的心泛着酸酸的疼。红日慢慢西坠,夕阳散发出万道的霞光。渐渐金灿灿的阳光变成了橙黄色,光线慢慢变淡,变得柔和,就像那遮着脸的女人,欲说还休,妩媚动人。“白白,那些伤害你的人。我都让他们付出了代价。”确实,这几天,他将那几个在监狱里伤害江际白的花臂女人狠狠的整治了一遍。他亲自动的手,他把江际白身上所受的伤害以几倍的方式加诸在她们身上。这群恶人,应该受到惩罚。然后又让律师把她们曾经犯过的事,整理好全部提交给警方,这些证据足以让她们下半辈子在里面好好养老。既然存在即危害社会,不如永远别出来。当然,还有一个人,幕后主使者,他也不会放过。“嗯,谢谢。”江际白淡淡的说了一句。苏今昱收紧手臂,将小小的身体紧紧拥在自己的怀中,像是要印入身体,深入骨髓一般。他埋头在她皓白的颈项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嘴在她细细的脖子上轻咬一下,不疼,只是有点痒。他忽地愤愤的咬着牙,声音有点压抑,有些怒气,又有些无可奈何。“白白,别想着离开!我不会放你走!”温柔苏今昱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会猜不到这么些日子以来,江际白无喜无悲,无欲无求,是何种状态?人要离开时总是特别的宽容和淡然,像是看淡了一切,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他每天陪在江际白的身边,看着她沉静如水的脸,疏淡的眉眼,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患得患失。她就像树上的那片落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落,随风飘远。江际白听到他说的话,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握了握他的手,在他怀里转了个圈,双手环着他的腰。将头轻轻的放在他胸前,他身上是很好闻的气息,就像是下雨后树林间清新冷冽的香气,很淡却沁人心脾。她埋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气息,吸入肺腑,存在心底最深处。“有你在,我能去哪里?”江际白说着轻轻笑了起来,像是笑他的胡思乱想。“等你身体养好,盛昱的事交接完,我们一起去米国好不好?”江际白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的身体慢慢在恢复。当然转院过来的时候,苏今昱不放心,又让她重新做了一套检查。还做了个脑部ct,医生说问题不大,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似乎是之前的治疗不太好,医生又重新给她换了治疗的方案。只是头上缝针的线已经没有办法再换了。医生说,现在他们早已经不用那种被淘汰的金属线。现在的女孩子爱美,大家大多都换成可吸收的胶原蛋白线。医生有点惋惜的说,额头上的这道伤口估计要留下疤痕。江际白倒没觉得什么。那个伤口,贴近发际线。到时候只要用刘海盖一盖就好了。她早已过了爱美的年纪,准确来说,她这辈子也从来没有爱美的机会。从小到大,她一直在为生存而努力。年少的时候,为了读好书,常常废寝忘食。而且当年饭都吃不饱,哪里会去关注外在打扮。她知道,高考是她唯一的出路,别人如果读不好,还有退路。而她,如果读不好,这辈子就真的只能在淤泥里了。后来终于考上了大学,却又意外怀了糯糯。之后的日子,单单是活着,就已经耗尽他她所有的心力。江际白不在乎留伤疤,但苏今昱却忍不了,他当场踹翻了一把椅子,把医生吓得够呛。苏今昱快把雍城的医生都吓光了。他撩开她的头发,认真地看着她额头上的伤,眼神里皆是怜惜,他开口道,“白白,不用担心,现在医疗很发达,到时候我们做医美去掉。”江际白则笑着点点头。她手指上的伤也渐渐好了,但还需要复健。苏今昱最近很黏她。除了上班时间基本上都往病房跑。其实他们也没有很多话可以聊,大多是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一个人已经睡着了。有时苏今昱兴致起了,就将她抱在怀中,倒也没做什么,就是把玩着她的小手,捏一捏,亲一亲,然后帮她做一套手指操。本来从不会委屈自己的苏总,最近这段时间乖得像只猫,好像真的清心寡欲了。情难自持时,也只是在她唇上点了一下,并不深入,克制又深情。门口的保镖24小时轮岗,什么人也进不来。苏今昱知道江际白想糯糯。虽然她没说,但他知道。他特地去许映那儿把糯糯接了回来。许映看到苏今昱的时候,震惊的嘴巴圈成o型,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人好像就是盛昱的太子爷啊。她看着男人矜贵疏离的脸,有点不确定的搂紧糯糯。倒是糯糯一下子就扑过去,嘴里甜甜的喊着:“苏爸爸,抱抱!”许映被惊的外焦里嫩!苏今昱接过扑过来的小女娃,对许映淡淡笑了一下:“感谢许小姐的照顾。”身后的特助上前,将一张支票递了过去。许映看了眼支票上的金额,倒吸了一口凉气,退了两步,她摇着手说,“不用不用,我和白白是朋友,糯糯是我干女儿,我带她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