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的?警察挂了电话,望了一眼四周的群众。他并不敢太明目张胆偏袒,他对着手下说道,“把这些打架斗殴的涉案人员全部带回警局,先拘留。”几个小警察上来拿着手铐就要拷林悠。王芸芸在一旁惊声叫道,“警察同志,我们没有打人,为什么要被拘留?为什么要戴手铐?”蔡英在一旁举着双手,老老实实的让警察拷起来。她笑的得意洋洋,“要听警察的话哦!我们就是打架斗殴,懂吗?不要拒捕哦,否则,罪加一等!”蔡英根本不怕。每一次都是这样,进了局子之后,她完好无损的出来,而受害者却在警局被拘留又罚款,她就当自己是去警局半日游呗。蔡英挑衅的看了林悠一眼,轻蔑的说道。“臭三八,敢跟我斗。等进了拘留所,看我怎么收拾你!”上次在拘留所的经历,林悠想起来,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饭里被人掺了沙土…半夜睡觉突然被人用冷水泼醒…莫名其妙被人殴打至昏迷…这些不堪的往事,痛苦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袋,连带着五脏六腑疼的厉害。她紧紧咬着唇,脸色苍白。蔡英看到她被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笑的更得意了。“孬种!怕了吧!我还当你是个什么狠角色。”林悠死死的咬着嘴唇,脑袋里似乎有一根神经被扯住了,猛的抽痛。一阵眩晕感传来,她差点站不住。她将嘴唇咬出一丝血线,本能地抓住旁边想要拷她的警察,勉强压下要晕倒的冲动。“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是我们搞错了,并没有什么打架斗殴,这是误会,误会。”林悠选择低头。她又转向蔡英。“蔡姐,不好意思,冤枉你了,这地上所有东西都是我们自己不小心碰坏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警察同志,我看这事就算了吧。”王云云在一旁愣住了,没想到林悠这态度850度大转弯。但刚刚,明眼人都看得出。警察在接到电话之后明显态度变了。所有人都看到是在单方面殴打她,但是警察却说他们是打架斗殴,这要真的进了局子,恐怕还会被反咬一口。“警察同志,你看受害人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无关。现在可以把我们放了吧?”警察严肃的问道,“你确定?”“是的。只是误会。”林悠认命的点点头。警察也松了一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双方都不计较,那是最好的。警察板着脸严肃的教育了两人,不要因为口角而占用公共资源,邻里之间要互相帮助、互谦互让。警察走了之后,蔡英耀武扬威的走到林悠面前,用厚实的身体重重的撞了林悠一下。林悠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了,还好王芸芸扶住了她。她们不敢与蔡英正面冲突。林悠让开了身子,转身从地板上捡起了一个编织袋。她蹲下看着地板上一个个被踩的残破不堪的木雕艺术品,心中升起了一股悲凉,不甘,愤怒。这一个个躺在地板上被人践踏的小木雕,都是在她手指下用心创造出来的,就像是有生命的,已经与她的情感连接在一起。她希望这些木雕品可以给人带来欢乐,幸福。但是,却没想到现在它们只能躺在地板上。蔡英不是目前的她可以抗衡的,连警察都怵三分的角色,她们又有什么力量与之对抗。及时止损,是正确的,但是她的心脏却一抽一抽的疼着。她捡起一个个面目全非的小木雕,小心翼翼的放进编织袋中。不知怎的,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匆匆的用袖子擦掉眼泪。蔡莹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更变本加厉了。林悠刚伸手要去捡地上的木雕,一个飞脚就毫不客气的踢过去,将林悠手中的木雕瓶踢出去十几米远。林悠伸出去的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会儿,又慢慢的睁开,拳头也慢慢的放松。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除了忍,有什么办法?林悠自嘲的笑了笑,抬起头。却不期然撞进了一双熟悉的含着笑的眼里。季年蹲在她前方,手里拿着一个损坏的小木雕。林悠瞪圆了眼睛,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季年,你怎么在这里?”“谢忠哥通知我的,说你们遇上了点麻烦,我们就赶紧过来了。”林悠抬头望去,果然王芸芸拉着谢忠在一边咬耳朵,估计是把刚刚发生的事都告诉他。蔡英看到又来了两个男人,一点也没在怕,还语气嚣张地挑衅道。“哟,还找了两个帮手来。我还当有多大的阵仗呢!怎么的,是要比划比划?”林悠紧张的看向季年,摇着头,口中无声的对他作口型,“不要”。季年笑了笑,没有搭腔,只是专注的将地上的一个个小木雕捡了起来,放进编织袋里。他捡的很认真,似乎也并没有受到蔡英挑衅的影响。那边谢忠摩拳擦掌,有些站不住了。但他也被王芸芸压着,动不了。蔡英鄙视地笑道,“一家子都是窝囊废!我当是多有骨气呢!”蔡英看着没有人回应她的话,也觉得索然无味,她用脚踢着路面上的小木雕,一边走一边踢,然后转头对着在地板上捡木雕的人说道。“带着你们的破烂玩意儿,有多远滚多远!要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我见一次,打一次!”林悠将编织袋收好。站起来的一瞬间,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季年及时过来扶住了他。“悠悠,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赶紧去医院检查吧。”林悠虚弱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们先回去吧,回去躺躺就好。”季年这才注意到林悠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痕。她两个脸颊红红的肿肿的,颧骨还有些凸起,明显是被人揍了。季年握着林悠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他平静的眼眸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愤怒和狠辣。“这是他们打的?”林悠没有作声,她的默认说明了答案。季年有些忍不住,额角也突突的跳。他抬起头看着在铺子外晒着太阳的凶恶女人和几个彪形大汉,眼神里迸射出千万只刀剑,似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他走到路边捡起了一根长棍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该出手就出手林悠一见他这样子,赶紧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季年!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和他们作对的时候,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冲动只会造成更糟糕的结果。”季年轻轻地笑了笑,对林悠挑了挑眉毛,又露出那种满不在乎的笑。就像之前他住在烂尾楼中、水泥管中时的那股洒脱劲,似乎什么也不值得他担心和害怕。“悠悠,别怕,今天哥给你露两手。”季年脱下工装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短袖。“季年,就我们这几个人打不过他们的!退一万步,纵使我们打赢了,他们有钱有势,以后肯定还会报复我们!”季年当做没到一般。他轻轻的摸了一下林悠受伤的脸颊,林悠吃痛的嗤了一声。“疼吗?”季年眼中都是心疼。“…还好,不是很疼。”林悠担心他冲动,违心地说道。“可是我疼。”季年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眼眸深沉似海。林悠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这个世界上为她疼而疼的人,有几个?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她拼命忍着,抬起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软弱。“傻瓜,想哭就哭。”季年将她的头直接按在自己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