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俗,但事情的的确确就是这样。这是否更让人悲哀?赵青离开校园,去了遥远的大城市开始奋斗,他很能干,也很吃苦,再加上运气不错,几年下来,积攒的钱对杨帔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虽然两地分居诸多艰辛,但口袋里装着足以让杨帔踏实的存折,似乎任何艰苦都是可以平衡的了。
赵青的事业线似乎很汪,不认识他的老板也能通过层层关系找上门来,请他去大饭店,送大礼,便是说什么也要把他挖过来。赵青提出没有房子,老板轻松许诺:只要赵青答应来,马上就给买房子。
这一切的一切,真象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一样,令赵青,杨帔喜悦,兴奋不已。女儿上学的事也不算难办,因为有套房子,便可以解决当地的户口。但工作调动的事却一直拖下来,不是说没有希望,只是说要过段时间。这段时间会有多长?谁也不知道。杨帔便在家里做起个贤妻良母来,洗衣弄饭拖地,还好,家里有台电脑,杨帔也就学会了上网聊天去bbs看文章,日子轻松而又悠闲,按理来说,应该是幸福的。但杨帔却渐渐发现赵青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爱她的赵青。他越来越晚回家,甚至在床上对她也越来越敷衍了事,最后就根本不耐烦。她有些弄不明白,总以为久别重逢的赵青会和她一样珍惜这个家,观察着,思考着,杨帔是越来越少话了。他们就这样渐渐地没有了话,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明白事理。既然没有用,又何必多说?他与她的爱情算是到了头。其实,在赵青选择离开校园的时候,他们的爱情就有可能到了头,一对真正相爱的人,谁能忍受那朝思暮想的苦?只是她与他在当时并没有心情去想。杨帔望着镜子里自己眼角的皱纹,有些茫然,他与她之间真的有过爱情吗?抑或,他曾爱上的,不过只是自己那张光滑的脸?她终于明白了李夫人为何在病重憔悴时不肯见汉武帝的原因所在,色衰爱驰。这世上真会有爱吗?爱又是什么?自己又一直深爱着赵青吗?应该不是的,在赵青离开她的这几年里,她也有过个情人,只是她做得很小心,谁也不知道。
自己为何就会有了个情人?那又怎样的一个情人?过去的一幕幕象电影底片般在她的眼前掠过。杨帔慢慢想着,眼睛里泌出泪珠。她忽觉得真有些饿了,便站起身,给自己倒好一小杯酒。酒是透明的,但从这里望去,这屏幕是变形的。酒很好,只需小小一口,就能让心暖和起来。现正坐于屏幕那端的&lso;风吹&rso;,他会喝酒吗?
第四十四章
&ldo;你说,我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遵守誓言吗?为了那带有誓言的爱情约定吗?&rdo;杨帔不假思索,便在键盘上敲出这句话,她知道这有些唐突或说是冒味,但在网上,她可以问的,这就是上网的好处。
何仁想了会,缓缓敲出两字,&ldo;不是&rdo;!他也不清楚爱情是什么,自己爱叶萍吗?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可当初为何要娶她?是因为她漂亮或说是单位好吗?他有些疑惑,真的忘了当初那个自己是如何想的了。也许只是因为当初自己身边需要一个女人,而她又出现在眼前,看上去,也不错。但可以肯定的是,爱不需要誓言,正如爱不需要任何理由,它应该是种超乎一切直觉的存在。他又在键盘上敲出一句话,&ldo;爱或许仅仅是在刹那间让我们柔肠百转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所以不必太寻根问底,那会让自己糊涂。&rdo;
&ldo;人为何要结婚?是为了爱吗?&rdo;&ldo;应该不是的,结婚只是种契约。你因此能合法享用某人的身体与其它资源。这种合法性也为大众的道德观所承认。当然结婚的目的或说是副产品还有很多。比如孩子什么的。但那却也仅仅只是那些。而不是你所渴望的爱情。&rdo;何仁想了会,又继续说道,&ldo;爱应该只是一种感觉。你是人,你就会有这种感觉。感觉这东西并无高下优劣之分。只是你对外界刺激所得出来的最初最为原始也最为真实的反应。故,是否这样说,爱更应是生理上的一种本能而不是理性思辩所得出来的结果?至于这种感觉总是让我们觉得柔肠百转与莫名其妙,则是因为这种本能在不停地与我们所自以为豪的理性进行战斗而不可避免的一种症状。是这样的吗?&rdo;&ldo;太精辟了!本能与理性,柔肠百转与莫名其妙,真是再好不过的形容!&rdo;杨帔真的有些激动。因了风吹的话,与这个叫风吹的人聊,总能让她神清气爽,多恶劣的情绪也会在短时间内化腐朽为神奇。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因读了他的话而变得不再抑郁,这茫茫人世间,竟然有一个异性和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同,又能常常说出一些她尚待总结,又似总结不出来的话来。&ldo;你总是这样善于这样讲道理吗?&rdo;何仁看着杨帔的话轻轻地笑了。道理谁都会说,可说出的道理,自己真的相信?他又点燃一根烟。这世上也只有它才是好东西呵。
……
第四十五章
两人就这样一直慢慢聊着,天色渐渐亮起。&ldo;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一个晚上。我很开心,对了,我叫何仁。&rdo;屏幕那端犹豫了会,也出现一行字,&ldo;同样得谢谢你陪了我一个晚上,我叫杨帔。&rdo;
何仁关上电脑,站起身,到水笼头下洗了把脸,有些恍惚。他说的以及只说了一半的,她仿佛都能够明白,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可这&lso;月下&rso;却象双灵巧至极的手,总是恰到好处慢慢地挤着他的心灵,就象他现正挤着牙膏般,他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就会不知不觉说了一整个晚上的话。何仁望了望镜里的自己,镜里的男人,年青却又疲倦,眼睛里那几丝血丝,让这张脸看起来心事重重。这一点都不好,何仁咧开嘴,拍拍脸颊,再用力揉揉眼睛,这张脸应该会生动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