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真是……&rdo;我算是给自己添堵了,抬起手便朝她脑门一拍,&ldo;好歹也是皇宗县主,竟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哪有今日开考今日就放榜的?逗你都听不出!&rdo;
&ldo;我又不考试,哪里管这些,姐姐既知道,便与我说说?&rdo;她却不论,只娇憨地挽住我,猫儿似的往人身上蹭。
我是拿她没办法,不过摇了摇头,请她一起回府,也正好借此打发打发时辰,遣散遣散心神。
寝房内阁,一盆炭火烧得温暖,霜黎安排上了些茶点果食,不免我与同心二人就此谈讲起来。
先为册妃之事说了一回,她知此中内情,便也安慰几声,而她虽无婚事所扰,却也为天阔的前途频频伤怀。总之,两个人同病连根,各自都不算畅快。
另便说起这举试之法。我先将最浅的考期、时辰与她说明,再便深析考试的内容定制,一应都与她细作解释。
&ldo;方才说了,春试凡试三场,这第一场考的是帖经,也就是叫人背书,观其是否谙熟经文;第二场考的是杂文,便是命考生作文,箴铭论表,诗词歌赋都是可以的;最后一场是试策,考的是学子们对政事的见解。如此三场,难度递增,而又有每场定去留的规矩。&rdo;
&ldo;我的天!这么难,还要每场定去留?!&rdo;同心一边感叹,脸色也沉了下去,&ldo;楚天阔那么傻,会不会第一场就过不去啊!&rdo;
&ldo;应该……不会的吧。&rdo;我答得勉强,却也不是看轻天阔。只想从前学中读书时与他最亲近,他有多少斤两,我哪里不知,可又不愿挫败同心,想了想又道:&ldo;帖经不过,还能以诗赎救。我曾听老师说,这也是常有的事。&rdo;
&ldo;呵,让他作诗?唉……&rdo;同心立马直摇头,似冷笑又似苦笑,沉默了会儿却又提起三四分精神,问道:&ldo;那姐姐可知每年春试会取多少人中第?&rdo;
&ldo;这个啊,都是定数,每年……&rdo;我举起了三根手指。
&ldo;三千?还是三百?&rdo;她瞪大双眼,很是急迫。
&ldo;呃……三……三十。&rdo;我知这数目必定要叫她失望,更是没了底气,眼睛也不敢看她。
果然……
&ldo;什么!!千人应试,只取三十?!那不就跟没参加一样吗?还有什么意思?!这到底是谁定的规矩啊……&rdo;
她高声呼,低声叫,又是埋怨,又是委屈,不平的话说了长长一大篇,好似义愤填膺的侠士,明朝便要将尚书省一把火烧了,为天下学士解了仇恨才可罢休。
我看她这样子虽一时有趣,却也不免心生同感。而另一面,天阔虽然资质稍差,却好歹有个不错的出身,来日就算下第,亦尚可周旋,但仲满……我之忧患,实则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钟灏
第64章一声天鼓辟金扉(二)
此后考期之内,我便一直住在府上,后两场开试的当天,我也是早晚去观望两次。春试结束,我只是默默回转,也不想去打扰仲满。
这九天,想必对他来说极其漫长难熬,他一定筋疲力尽了。
我亦甚感劳倦,进了府门便只想回寝房睡上一觉,而胡乱一梦,再醒来时已是次日。辰光大好,隔着几层帘幕都觉很亮。
&ldo;霜黎,饿死了……我要吃……&rdo;
我睡得浑身松软,虽一时坐不起来,也不忘了要吃的,只便揉着眼睛翻滚到塌边,伸手去撩帷帐。
&ldo;你要吃什么?&rdo;
我这里手还没抓实,只碰到个帷帐边儿,耳边猛听一句,却惊得我立刻就弹坐起来‐‐透过帐子一看,果是仲满立在下头。
&ldo;你这早晚来做什么?连着九天不累吗?&rdo;
我说着便朝他扑过去,他亦张开手臂接我入怀。我是又惊又忧,他却只是含笑,精神更是饱满。
&ldo;我还好,我看是你比较累。霜黎都告诉我了。&rdo;
原是两心相系,此时闻言尽意,并不用絮烦。稍待对坐共食,不过还是问起他应试的光景。
&ldo;三场都还顺利,只是并不知自己的高低,亦甚觉同科考生中英才济济。&rdo;他略低着目光,语态中透着十足恳切。
我心知他素来谦虚,也不会说谎,只便安慰他:&ldo;你已尽力,余事有我。&rdo;
&ldo;玉羊,放榜便在五日之后,不会太久了,我必与你共同进退。&rdo;我紧握我手,仍是那般沉稳态度。
我对他笑笑,不想再加重他的负担,便另寻话题鼓励他,道:&ldo;春试只是礼部省试,其后还有吏部的关试,就是我之前提过的&lso;身、言、书、判&rso;四样,你可别就此闲了不读书,白等着放榜!&rdo;
&ldo;哈哈哈……&rdo;他朗声笑开,自应会意,却转又挺直腰板,露出一派骄傲神情,挥手道:&ldo;无事无事,关试怕什么?有一位叫独孤玉羊的名士曾经说过,我仲满体貌丰伟,那司考官一定一眼相中,将我列在首等,其余也不用判了,必中在甲科!&rdo;
&ldo;好啊!你敢取笑我!&rdo;听他这话竟反是编排起我来了,我不免羞急,与他闹起来。
这一时,百种忧虑千般愁闷都抛诸脑后,唯闻满室欢声笑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