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听完回应愣了一下,才终于推门进屋。
一进门,他便看见床边打了一张极小的地铺,胖成了一团的阿狸正蜷在上头。
李致努力思考这张地铺代表了什么意思,沉默地站在门口许久。
站在一旁的苏沉终于忍不住,过去替他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李致终于开口,指着那地铺猜测道:“……这是用来罚跪的?”
苏沉:“……?”
李致心道:苏沉要罚朕跪着?
苏沉心道:他竟想罚我跪着?
苏沉:“……这是用来睡觉的。”
“……哦?”李致松了口气,又露出稀奇的表情了,一副受教的模样。
想来是从小养尊处优,不知道还有这么潦草,与野狗无异的睡觉方式。
“我今晚睡这。”苏沉指着地上的地铺,“陛下也尽早休息吧。”
李致迟疑了一下,没说什么,照旧跟从前一样,宽衣洗漱,在床上躺了下来。
然后,他看向地上的苏沉,只见对方正背对着他,抱着阿狸蜷在地上。
“你睡到床上来。”李致生硬道。
苏沉头也不回,反问:“难道臣连睡哪儿的自由也没有么?”
李致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淡淡问:“还在跟梦里的朕生气?所以要与现实中的朕分床睡?”
苏沉道:“别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我生气的根本不是梦里的事。”
李致道:“可我从前和你说过的……你身上发生的事,将来总会记起来的。不急于这一时……”
确实说过。苏沉一时气结,闷闷道:“那……我也等全想起来了,再睡到床上去。”
李致听出他的赌气了,掀开被子,语气强硬道:“你睡上来。”
苏沉回的更加斩钉截铁:“不。”
李致于是从床上下来,不顾苏沉的抵触将他抱了起来,小心安放在床上。
“干什么!干什么!”苏沉控制住踹飞他的冲动,“别逼我动手。”
十年前的李致是亲眼见过苏沉在几十个刺客中间激战的,所以深知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要是惹急了,苏沉搞不好真的能轻易地把他的头拧下来。
可李致仍旧不肯松手,盯着苏沉的眼神也有些发直:“苏沉……朕也想要问你点,梦里的事……关于梦中的事,朕都如实回答你了。所以,你也如实地回答朕,行么?”
苏沉怔住。屋内没有点灯,可苏沉还是看见了对方微微泛红的眼眶。
李致见他不再挣扎,这才说了下去:“从半个多月前,朕的梦境里就已经没有你的出现了,余下的只有长安城中的勾心斗角。朕一直劝说自己不要纠结梦里那些事,是因为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能见到你,触到你,伸手便能像这样……将你拥入怀里。可是,在心底,朕还是会不解……离开长安后的这么多年里,你为什么,一封信,一个消息都没有来过……?”
苏沉有些心虚道:“……那时我随时都会死,不知该给你带去什么消息。”
李致抓在他肩上的手握紧了,他神色痛惜,问的话却依然犀利:“好,那为什么朕去问张直臻,也问不到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