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香云带着罗妈妈等一群下人气呼呼地回房了。王栾瞧见她那个模样,再加上昨晚的斗气,脸拉的老长,不声不响地就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马香云哼了一声,她是极好面子的,夫妻之间吵架,几乎都是王栾先低头。等王栾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马香云一把拉过身旁的陪侍丫头,凶巴巴地问:“二少爷去哪里?”
小丫头哆哆嗦嗦:“回少夫人的话,二少爷是找老爷去了……”
罗妈妈见马香云依旧捏着丫头细软的胳膊不放,脸上的怒容依旧没消,便笑嘻嘻地道:“我说少夫人啊,少爷他真是去找老爷了,不会有错的,您就别跟他斗气了,这不,老奴已经把事情办好啦,您就别生气啦,生气伤身子。”
一听此话,马香云脸上的愤怒疏忽间就消了,细长的眉毛微微一台,颇有深意地道:“哦?人现在在哪里?”
“在库房边上的黑屋子里呢!”
“嗯。”马香云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副趣味盎然的表情,但那表情中却掺杂着一丝狰狞,仿佛鲜艳欲滴的玫瑰长满了尖刺,看的罗妈妈心惊胆战,“问出来了么?”
“少夫人,没错了,就是景二小姐身边的白梨过去说的。”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马香云的反应,“只是……只是二少爷他确实答应过彩蝶,有朝一日把扇子送到附上的时候,就是要纳她为妾。”
“妾?哈哈哈哈哈,”马香云尖利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我马香云在一天,王栾那个家伙就别想把别的女人带回来!”马香云顿了顿,忽然又问,“那她有没有说……”
“那个贱人可嘴硬了,最后还是老奴骗她,说出实情就放了她,她才说的。”罗妈妈的脸上不经意地露出得意之色,“她说她有了二少爷的骨肉,等生下来以后,无论您答不答应,大夫人都会答应的……”
“什么!”马香云感觉有一根烧红了的铁针戳进了自己身体里最软的一部分,几乎让她难受得吼出来,“给我……给我把那个贱人的肚子挖出来!让她自己看看她造的什么孽!快去!”
王栾他有自己解决愤怒的方法,她马香云自然也有。她的方法,就是把眼中钉一根根除去,亲自动手把自己的幸福和尊严维护起来,不让任何人践踏。
但她不知道,所谓的理由,已经变成她嫉妒的借口,她似乎已经爱上了这种折磨人的方法,并乐此不疲。
罗妈妈诶了一声,转身想要离开,却听到一个小丫头在门口通报:“二少夫人,郑国公和国公夫人来了,夫人请您过去一起用膳呢!”
“姨夫姨母来了?”马香云眼珠子一转,忽然对罗妈妈笑道,“我刚才还想着有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我,我拿她没辙,这不姨母过来给我做主了。”
罗妈妈是最懂她心思的人,见主子笑里藏刀的模样,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点小事,交给老奴去办,少夫人就放心去吧!”
王广和的父亲王霄是开国老臣,被先帝封为郑国公。后来这个爵位由王霄的长子王广林继承,也就是现在的郑国公。
郑国公在皇帝面前很是说得上话,季氏忙不迭想要巴结他们家,就为了给王栾谋个好前程。
远远的,景颜就看到季氏身旁站着一个衣着华贵满身珠翠的妇人。她的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了修长的额头,鼻梁挺的很高,眼睛圆圆的,无神地看着四周,嘴唇却紧紧抿着,像是有什么心事,脸上更是一本正经,没有半分喜色。
相比之下,季氏就显得谄媚多了,她一个劲儿地陪国公夫说话,对方只是稍稍了回应几个字或几个词。不过国公夫人向来严厉,膝下独子王潮更是被管教的十分优秀。
“大嫂远道而来,还没来得及用膳吧?”
“这就不必了,”郑国夫人道,“我和广林路经此处,就想着过来看看香云。嗯?这是什么味道?”
还未走入厅堂,就闻得一阵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季氏也有些惊诧,正好看到穿的艳-丽十足的马香云从一旁走过来。
她换了一身蜜合色妆花衣衫,外面披着一层淡青色锦绫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宝石青花纹,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宛如一只骄傲的天鹅。
“姨母!”马香云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却令一旁板着脸的郑国夫人面容舒缓起来。
“香云,姨母来看你了,”郑国夫人摸着马香云琼脂般的手,想要关切地问几句,却被那香味挑的食指大动,不禁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得知姨母来此,香云命人做了一些小菜,请姨母赏光!”马香云一边说着,一边给季氏使眼色。
季氏忙不迭地道:“是啊,大嫂,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
郑国夫人点了点头。很快,王府中有身份的人都坐在了巨大的圆桌前,十几个妈妈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布菜,丫头们也都敛声屏息,偌大的餐桌上,只听得到郑国夫人和季氏、马香云之间的对话。
因景颜是新妇,季氏特地向郑国夫人介绍了一下,对方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并未在意。
很快,各色菜肴被端了上来,满满当当放了一大桌。郑国夫人有的不吃,有的也只吃了一小口,唯独每人面前摆着的小酥点多尝了几个,却仍旧在寻找那阵香味的来源。
马香云见此,不免暗自一笑。郑国夫人吃惯了山珍海味,一定没有尝过自己精心准备的这道菜。
她对着罗妈妈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屁颠屁颠地命几个下人端了一个小盅过来。
只见那小盅通体白玉,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蓝,匠心独具地做成了莲花的形状。盖子上的小气孔是莲子的模样,袅袅香气从里面飘出,仿佛一多绽放的白莲。
郑国夫人那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指着罗妈妈手里的小盅道:“就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