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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他！她真的说相信他？青辞眸光亮闪闪的，耀若繁星，又惊又喜地弯了弯唇角，乖乖地垂首，将下颌靠在伍依依的头顶上，过了许久才淡淡“嗯”了一声。伍依依察觉到青辞的心口处又狂欢似的跳了起来，心中也愉快了不少，比起喝下毒酒后肝肠寸裂的痛，青辞的背叛更让伍依依揪心断肠。现在想来，她的悲愤并不仅仅是因为青辞杀了她，夺走了圣主之位，她更多的是怕青辞变了心，怕他真的抛下了自己。说不定……还有一丝恐惧，对于失去他的恐惧……伍依依一醒来便急着赶回来，除了想让青辞给她一个真诚的交代，她更想见见他，见他安好！她其实都想好了，他若真是因为想做圣主才对她动手的，她只想找他出出气，圣主位置让给他也罢了。她跟青辞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相扶相持了几百年，到后来甚至成为伍依依生命中最难以割舍的一个。两人之间的情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不过，他若真是背叛了自己，伍依依也说不出原谅二字，或许会江湖相忘，永不来往了。但既然他说没有给自己下毒，没有过害她的念头，只要他说，她就信。至于从前那些对自己的劝诫和警醒，至少在这一刻早就被伍依依抛到九霄云外、不见踪影了。伍依依能感觉到青辞当前的心情格外愉悦，他轻笑的声音时不时扑洒在她耳边，夹杂着一两丝欣悦的哼哼。伍依依似嗔似笑地说道：“高兴什么，我们都要死了你还高兴？！”青辞迅速收起嘴角，细声反驳道：“不会死的，你不是已经想到出去的办法了么……”伍依依扬起眉梢，哑然失笑：“原来你看出来了呀。”青辞默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伍依依是故意用那些话来逼迫自己的，可知道又怎么样，只要她稍稍一入戏，青辞就弃械投降了。对于她，除了认输，他没有任何办法。“不过，出是能出去，但是我现在没有力气，施展不了术法，你得帮我一把。”“我……怎么帮？”肉泥看上去软软乎乎的，实际上比铜墙铁壁还坚硬，陷在泥中，运不了气连法术也用不了。伍依依还真忘了，她以为自己是受了伤才施展不了术法，原来是肉泥的原因。这可就麻烦了呀……自己苦思冥想的时候，伍依依放在青辞后腰的手无意识地轻轻点动着，偶尔击中青辞的敏感处激得他身子微微颤抖，偏偏又不敢打断她的思绪，只能默默捱着。虽是如此，能正大光明地抱着她，青辞的心里满足又欣喜，哪里会觉得辛苦呢。忽然，伍依依一个仰头磕在了青辞的下颌上，两相碰撞，分不清谁比谁更疼，都轻呼了一声。伍依依顾不上痛，惊声说道：“我想到了，可以借用你妖丹的力量！”青辞震惊：“妖……丹？”对于他们妖族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妖丹更珍贵的东西了，那里不仅是妖族最脆弱之处，也连接着妖灵们的命脉。妖丹一碎，身魂俱消。所以，没有哪只妖敢轻易地裸露自己的妖丹，哪怕是面对自己的最亲近的人。“阿辞你别怕，我就借用一下，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伍依依目光炯炯，言辞恳切。青辞倒是不怎么在意，语气极为温柔和缓：“无事，你用便是。”尽管知道青辞对自己很是信任，但真的听到他愿意将妖丹借给自己时，伍依依心底还是溢出几分暖意。她想，或许青辞说的没错，这世间在没有比他更真心跟着自己的了，无论是人是妖！“你放心，很快的。”伍依依温声安慰了一句，随即让青辞低下头。青辞目光中带着满满的疑惑，没有多问，只听从她的吩咐。“再低一些。”伍依依蹭了蹭，发现还是够不到。青辞依言，又尽力将头往下垂了一点。他似乎听到自己颈椎的惨嚎声了，脖颈酸软疲乏，连脑袋都有些缺氧发晕了。“好、好了吗……”“马上啊！”伍依依调整好状态，双手撑在青辞腰后，往前探了探，略微尝试了几次，终是刚好碰到了青辞的唇瓣。二人双唇之间虽还是垫了一张手帕，但伍依依吻上去的时候依旧清晰地感受到他唇峰的沁凉，凉得她神思一晃，脸颊莫名发起热来。青辞也是猛然一惊，想抬头却又被她娇润芳醇的莺唇所牵动，不自觉地想离她近一些。分神时，耳边传来她清越和婉的声音：“阿辞，张嘴，让我进去……”青辞醒转过来，意识到她是想用元神探取自己的妖丹，眼角处浅浅溢出一点失落，不过只有一瞬，他又配合地张开嘴，主动打开元神之境，任凭伍依依一点点朝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靠近。伍依依闭眼凝神，缓缓进到青辞元神的深处，仿若踩在一处纯净清透的湖泊之上。那里的天空是别样的蓝，清澈明净的湖水里倒影映着蓝天白云，一时间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白茫茫的水雾在湖面上飘散、游离，走在其中好似踏进了神仙之境，气韵清爽怡人，周围似乎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青竹香气。原来这就是青辞的元神之境，他心灵最隐秘的深处竟是这般干净无暇！伍依依不是一个喜欢恶意揣度别人的性子，但她也从来不相信人心，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有的人选择打开它，有的人选择隐藏它。没有谁会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当然，妖也一样，从一定程度上讲，他们不过是另一种类型的“人族”。只是没想到，青辞活了这么久，竟然真的能达到无欲无求、无悲无喜、无怨无恨……他的元神之境竟然可以纯净得比稚子还透彻。伍依依愣愣地在原地看了会儿，过往的思绪一时交杂错乱，辨不出喜怒。片刻，耳边传来一两声女子的嘤咛，浅浅的，却又像是孩童的笑声一般清脆明朗。她的过去……竟是这般痛苦伍依依循着声音望了许久，好似来自湖泊尽头的方向。那里的水雾格外浓厚，似乎是被罩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幕，纱幕之后有人影在晃动，只是水雾太浓，看不清面容。伍依依朝那边走了几步，发现确实纱幕不是水雾凝成的，是真的有几层厚厚的纱帐挡住了另一边。她好奇地掀开一角，只看见一棵粗老的桂花树在风中缓缓晃动，金色的碎花藏在树叶之间，微微闪着光。刚想往下继续看下去，就听见青辞阻止的声音。“……依依，别、别看了！”青辞说完后，周围的水雾猛然加深，将纱幕后的记忆拖下湖底彻底掩埋。伍依依心底一沉，脑子里忽然空了一瞬，随即换上了一个略带僵硬的微笑。“不看就是了，谁还没点秘密。”她故作傲然地挑高眉头，转身朝妖丹归宿的地方寻去，心中的情绪比刚才稍加复杂了些。在水天相接的尽头，那颗闪着金色暖光的妖丹就如初阳一般悬在天边，红绸漫布，似朝霞汇聚成的星光，碎碎点点，流光溢彩。柔柔的暖光打在身上，如同春日三月的太阳，除了温柔还是温柔。伍依依伸手，那颗妖丹便稳稳地落在她的掌心，周围细小的光束像是蒲公英的绒毛，软软糯糯的，小巧又可爱。青辞的妖丹被她接在手中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倒不是害怕，只是无端升起几分羞涩。毕竟，还从没有人进过那么深的地方，与他如此亲近过。安抚好青辞的妖丹之后，伍依依将其移至自己的胸口，轻闭双睫，一边凝定心神，一边当胸念咒掐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