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在这儿等着他。
黎司期直接拿了摊位上的笔墨,笔毛出峰不太好,墨也是很廉价的墨,他一落笔却瘦劲清峻,浑厚高古,很便宜的文具店毛笔在他手里都像剔红云鹤毛笔,足够雅致矜贵。
摊主都忍不住惊叹:“您的字写得真好,摆摊这么久,您的字是写得最漂亮的。”
黎司期将笔撂在砚台上。
杜晚歌却好像完全不好奇他写什么,眼神有些凝滞,看着反扣在桌上的牌子,付钱的动作都有点迟钝,输一个密码输了几次都输错。
看见她走神的样子,黎司期直接付了,牵着她的手:“怎么走神?”
杜晚歌才回了一下神:“我们去逛逛吧,等会儿回来拿。”
黎司期欣然同意。
走在路上,也感觉她心不在焉的。
黎司期牵住她:“姐姐不会在木牌上写了什么骂我的话吧?”
她转过头来:“怎么可能!”
他颇有耐心,和她在商圈的人群里慢慢踱步,与人海擦肩:“那姐姐许了什么愿?”
她有点谨慎小心:“一定要问吗,是个秘密。”
很少见她这么谨慎的样子,黎司期长眸眼尾微微向下懒散地弯了一下:“我许的愿望,是杜晚歌心想事成,姐姐许的该不会是黎司期倒霉一整年吧?”
她的脸有点发红,但不是害羞,反而有点茫然:“不是的。”
莫名的,她的眼神让他感到她好像有些无措,又好像骑虎难下。
他只开玩笑说出来一个不可能的结论:“姐姐该不会没写我,许了别人吧?”
他本是开玩笑的意思,她却没有回答。
夜市人群吵闹,人群如水游走过他们。
他的笑意渐渐退散,轻声道:“姐姐,什么意思?”
“其实我没写你。”她终于开口,眼神有些微滞的不忍。
让黎司期感觉到,也许他不问,她是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让他难过的。
他几乎已经是很平静的陈述句,几乎无波无澜,也许更像死寂和隐忍:
“是你以前喜欢的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是。”
他没有表现出生气亦或是不甘,只是直直凝视着她的眼睛,自欺欺人想得到一个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声音很浅淡,仿佛只是好奇:
“为什么许他?”
她眼底有一瞬间清光闪过,对黎司期说,她觉得于心有愧。
“因为很久没见,余生也没机会再见到,他是个很好的人,曾经对我来说帮过我很多,我只是希望他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即便我不会和他再在一起,他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很感谢他。”
没有人知道她在网上搜那个名字多少次,搜和他相关的人,和他相关的地方,甚至他住的地方,没有一点点音讯,连他的族人都奇迹般销声匿迹。
以他的身份,其实不该。
黎司期只是想到病重且远隔重洋的苏忧言。
到底是黎风之前,她自己选的人,要做那么多场手术才有机会活下来,她会替苏忧言担心,许愿他身体健康,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她说余生见不到,很久没见面,是苏忧言了。